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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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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骆斌不知何时踏入染布场,话音响起时,人已来到他们身后。 没预料他会如鬼魅般出现,所及话题又牵涉到男女姻缘,教他听见岂不羞煞人?静眉心一慌,手中长竿竟然脱手,她反射性要去捉握,竿子朝池中倒去,自然而然,她上身跟着往前倾,双手胡乱挥动—— “大小姐!”胡师傅大喊,一旁工作的人更是惊呼连连。 骆斌箭步上前,双手伸出欲托住她的腰,这千钧一发之际,脑中竟浮出适才于华府门口,展煜以手掌合抱她腰肢的画面,他直觉气闷抑郁、难受至极。 他这一停顿,双手僵在半途,接着“咚咚”两响,长竿落入浅池里头,跟着,静眉也跌了进去。 第四章 他呀,待她竟是这般狠心肠!? 就这么眼睁睁、无动于衷地,瞧着她跌落。 扑坐于一池褐染中,望住他伸在半途的一双手,静眉在错愕之外,感觉方寸教谁持着大槌狠狠地捶击,震得神智发麻、不明就里—— 遇危急时,拉地一把、不让她落入窘境,这些事在他心里头,竟那么地难以抉择?还需思量再三吗? 霎时,记忆如潮水涌来,她与他相识的那一年、那一天、那一个栗栗危惧的月夜,他眸中陡现的狠厉成为她心底的阴霾。 这些年,她曾尝试着寻找原因,而日子在平顺中度过,在成长与收获中流逝,让自己以为那样嗜血的、仇恨的、晦恶的目火,仅是恶梦中的片段,她和他亦师亦友,不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是自己会错意吗? 棉厂后院,静眉在平时供工人午后小憩的房中脱下湿衣,换上一套旧衣裤,是胡师傅帮她找来的,听说是之前在厂里打杂的小厮留下的,她凑合着穿上,总比那些已染成褐黄、又湿又黏的衣服好。 换好衣服,她用块方布随意包住长发,一手推开房门,就见骆斌立在外头,举起手正欲叩门。两人眼神短兵相交,各自一怔。 “你、你没事吧?”他僵硬地问,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过,神色略绶,接着喃喃自言,“没事……就好。” 静眉一语不发,撇开头,跨出门槛迳自从他面前走过,当他隐形一般。 她的落池引起不小的骚动,身上虽没受伤,心里却难过得紧。 “大小姐?”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步伐,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静眉不搭理,做着消极的抗拒,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外头小天井。 这天井日照充足,搭起的三层木架子上正晾着一些茜草、苏芳、五倍子、冬青叶等,都是作染料的用材,当然,也少不了染在她身上、衣上、发上的桑树皮和槐树花蕾。 今天本该有趣而欢愉,哪里知道演变至斯?希望消息不会传到爹爹和煜哥耳里才好,怕是要大惊小怪地为她担忧。静眉心想。 绕过木架子,她来到天井中央的水井旁,弯身从井里汲水,才丢下木桶,一双男性的大掌已握住井绳,主动将事情接手。 她唇一咬,也不同他争抢,直接坐在井边的大石上,把包布扯下—— 一头黑丝浸过褐染,黏黏腻腻的,原先爽朗的发髻也变了形,兀自滴水,在地上聚成小小湿印,她垂首瞧着,说不清为什么,突地冒出一股想哭的冲动。 这时,满满一桶净水送至她膝边,正巧映出她轻泛泪花的脸,和那男子深静面容,两人视线在水面上再次相遇,静眉心一凛,困窘难堪,咬着唇侧开上身。 “对不起。”骆斌打破沉默。 闻言,静眉双肩微微颤动,仍是无语。 “我打了水,请小姐梳洗。”如以往,他的声音清冷平淡。 静眉瞥了眼那桶水,终于肯动了,二话不说,她撩水泼在发上,用十指梳着乱发,沾上染料的发变得黏腻纠结,她心中气闷,发泄在动作上,好粗鲁地扯着自己的发,扯得头皮发疼,愈疼愈要去扯,平时闺秀的模样和温雅的举止不知藏到哪儿去了。 毫无预警,骆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不让她再自虐。 “做什么?”肌肤的接触教她浑身一震,小脸倏地抬起,那对兔儿般澄净的眼眸蒙上泪雾,是执拗和轻怨。“你、你放开啦!”他这么捉住她、盯住她,神色阴郁,到底什么意思嘛? 半晌,他道:“小姐哪里疼了?” 疼的是心、是感情。她当他是朋友、是亲人,到头来,全是自己一相情愿。 红晕渐渐染颊,静眉抿唇摇头,象征性挣扎了下,“放开啦!” 他眉心稍蹙,不动如山。“小姐在哭,不是摔疼了吗?” “我、我我……是梳头发时扯疼头皮,眼睛里自然会闪出泪花,我哪里在哭?你别胡说!”她微慌,努力眨掉目中迷蒙。 忽地,一股力量将她上身压下,轻呼一声,背者整个靠着大石。 “骆、骆斌,你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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