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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忽地,她愣住了,双眸直勾勾瞪着桌面,一块巴掌见方的软布巾,上头安然躺着一物,小小巧巧的,光泽流转,瞧来被保存着极好,那是她的珠花。

  初遇时,他强行取走,好几回她向他索讨,怎么也要不回来,不是教他三言两语唬弄了去,就是让他顾左右而言他地岔开主题,久而久之,她都要忘了,此时此际却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他究竟要如何?他把珠花送来,不动声色地放在这里,却不出面说明,他怎能这么恶劣?

  隐隐约约猜到他的用意,她不敢多想,心魂痛不可当,方寸跳得又快又急,她抓着珠花冲了出来,想他定还在这周遭,只是躲起来不见人。

  “霍希克!你出来!你到底想怎样?”她扬声喊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不听话地流了满腮。

  “霍希克——”擦掉泪,她再喊。

  漆黑而空荡荡的院落,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她和影子两个,矮墙旁的树让风拂得沙沙作响,低低地回应箸她。

  沮丧如潮涌来,心中又气又苦,她脚一跺,将手中的珠花狠狠掼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几脚,狠狠把它踢开。接着,一屁股坐在檐前的小阶,她咬着唇将头理在双膝里,刚开始还能忍着,双肩随着啜泣微微起伏,后来再难忍耐,她哇地放声大哭,整个院落,清清楚楚回荡着她的哭声,仿佛承受了万般委屈,无谁可以诉说。

  不知过去多久,她哭得累了、倦了,加上喝了不少酒,后劲可观,整个人昏昏沉沉,竟坐在小阶、倚着木柱子睡着了。

  月光把姑娘的影儿斜印在地上,孤孤单单的,然后一个黑影移了过来,静静与她重叠,那男子来到她的身边。

  脚步轻缓得无一声响,淡发在月华下泛出柔软的银光,他俯视她,眉眼忧郁,不由得深深叹息。见她上身就要歪倒下来,赶忙伸出双臂顺势接住她,然后将她娇小的身子横抱了起来,往内房走去。

  “你混蛋,霍希克……你混蛋、混蛋……”她眼眸合着,小嘴却在骂人,接着嘤咛了声,脸蛋转向男子的胸膛蹭了蹭,睡得更沉。

  男子听着,涩然一笑,莫可奈何。

  第十章

  一半因伤心哭泣,一半因藉酒浇愁,笑眉醒来时已近午时,头疼舌燥,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着,发出难过的呻吟。

  翻身时,颊边压到某物,她迷糊地睁开眼睛,瞧见昨晚教自己又踩又踏、不知踢向何处的珠花竟放在枕边,干干净净的,只是上头的珠蕊装饰有些歪斜,无法修复为原来模样。

  怔怔地,她将它握在手中,整个人陷入沉思,已理不清心绪。

  “你醒啦。唉,昨儿个看你猛灌酒,就该阻止你,怎么,尝到苦头了?瞧你以后还敢不敢?”苦大娘打着一盆水跨进房中,拧净帕子来到床边,为笑眉抹脸,接着,又端来一杯水凑在她嘴边,笑眉如获甘霖,咕噜咕噜喝得涓滴不剩。

  “苦大娘,谢谢……”她下了床,头仍晕,眉心不由得轻拧。

  “来,吃些东西。”

  “我吃不下。”眉锁得更深,“想吐……”

  “醉酒的人都是这个样子,迅是喝些热汤?”苦大娘在桌上摆了碗筷,替她舀了汤,也替自己舀了一碗。

  热汤的香气飘散开来,笑眉起身踏出两步,脸色陡地惨白,立即住外冲去,倚着木柱子大吐特吐,整个胄几要翻空。

  “笑眉?”苦大娘跟着出来,拍抚着她的背脊。

  “苦大娘,我没事……”她仰着头虚弱地笑,“这些天都是这样的,只是今天特别难过,吐一吐就舒服了,没事的。”

  “这些天都这样?一大早起来就想吐?”这还说没事?

  笑眉“嗯”地一声,缓缓站起身子,“我拿扫帚把吐出来的脏东西清一清。”她转身要走,苦大娘一把按住她,眼光奇异而兴奋,上上下下地打量。

  “苦大娘,您……”笑眉不明就里。

  “唉,你给我好好坐下,哪儿都别去,什么都别动。”她拉笑眉进门,让她好好坐在椅上,东瞧西瞧,一会儿还把手放在她肚腹,笑嘻嘻地问:“笑眉,你月信是不是迟了?”

  “闻言,笑眉脸蛋红潮泛滥,“大娘问这个做什么?”

  苦大娘呵呵笑着,“对外伤我还能撑得场面,对把脉就真的不行了,要不,我早该诊断出来,你是有了身孕啦。”

  “嗄!?”笑眉杏眸圆瞪,被这个突来的消息震得无法反应。

  “原来你们两个已经这样要好了。呵呵,很好很好,那小子也该成家,娶个姑娘,生几个孩子,你们这样很好。”她自顾地道,神情喜悦,“他还不知道吧?他若知道自己要当父亲,肯定欢喜得冲上了天。”

  笑眉怔怔地听着,心中又喜又苦,细细一想这些天自个儿身体的状况,月信是迟了,她没思虑太多,因为心神都在那个男子身上兜转,没料及竟有了身孕。

  孩子。她轻轻把手搁在腹上,这感觉好奇特,近乎神圣。会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眼珠也带着金揭光芒吗?还有孩子的发,是不是淡淡的,像月牙颜色?

  “笑眉,怎么了……别哭啊!心里不欢畅吗?还是身子不舒服?你别哭啊!”苦大娘好生错愕,手怜惜地拍着她的背脊。

  有人安慰着,压在心底的委屈一古脑地冒了出来,笑眉止不住泪,反倒扑进苦大娘怀中,抽抽噎噎地哭泣,像个小女孩儿。

  “好了、好了,那小子欺负你我知道,你们这一闹,有眼睛的都瞧出来啦。”她边说边抚着,“其实那小子真是喜爱你的,一大早就跑来对我千拜托、万拜托,说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早定要闹头疼,唉唉,是他托我来瞧你的,那紧张担忧的神色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她笑叹了口气,“他是真喜爱你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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