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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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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愈来愈在意他了。笑眉体会着,他的喜怒哀乐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心绪起伏,不知不觉的,对他的感情就走到这一步,自己没法控制。 她咬着唇转回视线,忽又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对住齐哈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齐哈思爽朗笑着。“你虽然扮男装,可是很不成功,衣服太大,腰太细,声音清脆好听,还有一点,男子不会用姑娘颜色的长巾。”他微顿,继而又道:“我是齐哈思,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笑眉。”她愣愣地答,脑中想着另一事——什么叫作姑娘颜色? “叫什么?”齐哈思没听清楚地嗫嚅着什么,自然再问。 此时,石龙忽地嘶呜一声,竟不理旁人,蹄速如离弦弓箭般往坡下冲。 “霍希克——”笑眉不明就里,反射性跟着策马追赶,见石龙四足尚未完全停下,他已经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潇洒万分。她唤他,不知是他没听见还是故意相应不理,下了马后他便直直往前走,将她抛在后头。 部族中好多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们瞧,见到齐哈思和其它人跟在后头,才知道原来是族中来了好朋友,好奇的注视中又添上亲切之意。 笑眉回应他们的笑,脚下又想跟上大步疾走的霍希克,注意力因而被分散开来,当追赶的男子突地停下脚步,她根本不及反应,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一阵眼冒金星,幸而后头走来的齐哈思将她托住,才没出更大的糗。 终于,霍希克转过身躯,见笑眉靠在别的男子怀中揉着额头和鼻子,原先的面无表情一转深沉,二话不说又掉回头。 “姑娘,你还好吧?”齐哈思自然是瞥见了好朋友难看的脸色,也自然清到是什么原因,心中一乐,原来银毛虎有了喜欢的姑娘啦。 “不太好。”她皱着脸,离开他的扶持,不只额头鼻子,觉得整排牙都撞得生疼,下巴也痛,而那个肇事者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霍希克——”她要理论,找他好好地说清楚、讲明白,他是不是生气?对谁生气?又为什么生气?做什么不理人?她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一会儿也承受不住! “霍希克——”人群中,一个少女冲了出来,她边唤边跑,在笑眉恢复反应之前抱住霍希克一边的衣袖,她爱娇地摇晃他的手臂,美丽的脸庞笑意盈盈,那依恋的神态教笑眉脑中警钟大作,注意力在瞬间紧绷了起来。 “我听说有人闯进部族领地,没想到齐哈思带回来的竟然是你。”她仰着脸,乌黑的发披散而下,发上的包巾装饰着可人的小花,声音很是娇柔,是自然风韵而非作态。“你来了真好,再几天就是族中的草原盛会,你会留到那个时候吗?” “当然。”霍希克温和一笑。他知道,背后的姑娘在看他,不,是瞪他,那两道视线带刺,在自己与喀绮丝身上游移。他不想解释,心中有股突生的恶意,亦带着不自觉的试探,偏不许自己的眼神转向笑眉。 “这位是……”喀绮丝很难不去感觉身后那两道注视,侧眸打量着笑眉,只瞧见那对露在长巾外的眼睛,见装扮是个男子,又直勾勾望住自己,眸中的探索亳不隐藏。她阅历不丰,十六年来一直生活在族中,被族人保护得极好,从没想过姑娘家为何要扮成男子模样,还道笑眉真是个少年郎,而这个少年有一对摄人心魂的眼眸,正瞬也不瞬地瞧她,不由自主,心儿怦怦跳,脸庞嫣红如霞。 “是霍希克带来的朋友。”齐哈思道,想起还没问清楚姑娘的名字,随即脑中一转,觉得还是私下再问可能好些。 喀绮丝闻言笑得动人无比,虽说外表娇柔,她亦是勇敢的草原姑娘。“是好朋友的朋友,当然也是哈萨克族的好朋友。”方寸波动,她凝视笑眉片刻才掉头对霍希克说:“阿爹在毡房里等候,你们快去,我这就去煮奶酪茶,一会儿就送过去。”道完,她觑了笑眉一眼,翩然转身,像只彩蝶般轻轻飞走。 “她是我小妹喀绮丝。是草原之花。我大妹和二孙都已出嫁,她也到适婚年龄了,这次的草原盛会定有许多少年前来追求。”齐哈思自动自发向旁边僵直着身子的姑娘解释,真正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 好美的姑娘。笑眉不禁如是想。她举手投足间透着纯真的热情,面容姣美,身段窈窕,声音如黄莺出谷,柔柔软软,眼睛如此美丽,一凝视,魂魄便自动跌进她温柔的漩涡里。真的好美……咬咬唇,她竟觉自惭形秽,莫名的沮丧占满胸怀,难怪……难怪他一下马就不理人,因为有朵美丽的草原之花。 “走吧,族长等着见两位。”齐哈思拍拍笑眉的肩,又轻推了推霍希克的背,领着两人往族长萨尔钦的毡房而去。 笑眉被动地走着,脑中胡思乱想,忍不住,眼角又悄悄飘向霍希克。 为什么不看她,为什么不对她笑?为什么一踏进这里,整个人就变了模样?他到底怎么了?而自己又到底怎么了? 头好乱,心会痛,她不知道,只是有点想哭。 毡房里冬暖夏凉,皮毛铺在地上为床,一张矮脚小桌,和几张羊皮垫子,摆设极为简单,一盏羊脂灯静静燃着,房中有些昏暗。 霍希克尚未入睡,撩开皮制的门帘,让夜晚清冷的空气流浪进来,他坐在门边,半边面容让羊脂灯染得微晕,另外半边则侵淫在草原上的月光里,镶着淡白。 白日,他已与族长萨尔钦和齐哈思密谈过了,所有的话开门见山地说出,也表明此次来访的主要目的,与哈萨克族虽有多年交情,但巴里已被逐出族,这次犯到他头上,残杀他的弟兄,他绝不留情面,誓必追击、血债血偿。 身为一族族长,萨尔钦必须舍弃父亲的私心,霍希克瞧得出他为一个逆子强忍心中痛楚,但此事非解决不可,自己先将丑话说在前头,确认哈萨克族不会出手干涉,如此,对双方都好。 他浓眉皱折,一手有意无意挂着门边的小草,上头沾着夜露,指尖微冷微湿。 人在无法入眠时,许许多多的事自然而然地翻涌上来,有些早已确定,有些尚未确定,有些则不知如何确定,他讨厌这个样子,可思想非人所能控制,愈要排挤,它愈不教你躲避,不知不觉,转到那令你烦闷的问题上来。 他绝非器量狭小之人,但见他的姑娘同一个首次见面的男子有说有笑,心中是百味杂陈,不禁思及自己与她第一次相遇,他是懵了,满脑子只想知道她的名、只想看着她宛如红花的笑容、只想听她爽朗清脆的声音,但那一次,她对他定是无半点好感吧! 苦苦一笑,大掌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之物,他将它取出在手中把玩,那是他强行取走的珠花,她已来讨了好几回,都教他装傻蒙混过去。 “好美的玩意儿啊。”姑娘家柔软的语调响起,霍希克沉浸在思潮中,竟没注意到喀绮丝来到他的身边。 “霍希克,你做什么拿着它直发呆呵?”她问,忽又呵呵娇笑,歪着小头颅,“我知道了,你心里想着一个姑娘吗?这可是那位姑娘身上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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