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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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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做出承诺,一旦到了紧要关头,人说出的话能坚持多久?世间人多是利益当头,狡计相攻,她虽冲动单纯,也晓得人心险恶。 “你到底做何打算?”明知不会有解答,只是自喃着。 内心天人交战,沉吟片刻,剑诀指慢慢由男子泛出银辉的眉间收回,终是没下手取回银珠。 她告诉自己,如此为之是为了那一窝虎仔的安全,过一段时候,待小虎筋骨强健、有能力在野地觅食,她不仅要取走银珠,连小虎也要一并带走,放生野外。 这样……就没有牵挂了。 她怔怔地想着,怔怔地瞧着,叹了一口气,又不明白为什么要叹气,心头闷闷的,彷佛有些事委实难以决定,怎么做都不对劲儿。 在人世间,众生眼里,她已嫁他为妻。夫与妻本要一生相守,但他与她非同族类,一段姻缘只为报恩,恩偿尽,情义绝,果真这般,她绝不能多有留连,不能陷得太深,要心如止水,要置之度外。 又是叹息,她知道依自己的性子想要潇洒来去恐怕不易,这时间,不由得怨起姑婆,为何将她的银珠暗自赠予,让她与一个人类的男子有了牵扯?! 忽而—— “你在恼些什么?” 静夜中,低柔的嗓音响起,敲进虎娃兀自沉吟的心思,她愕然地瞪住他,身子下意识往后退缩。 常天赐低低笑着,手掌握住她的皓腕,才要说话,虎娃陡地哀喊,后脑勺已结实地撞上后头的床柱。 “嘶呵——好、痛——”吸气声夹杂呻吟。 男子笑转叹息,将她拉近,大掌以安稳的劲道揉着她的痛处。 “正要提点,不及开口你就撞上啦。” 虎娃疼得龇牙咧嘴,额头自然地抵在他胸口,任他抚弄。 “睡就睡、醒就醒,谁像你这个样子,不动不支声,临了却来吓唬人家?!”她骂道,在宽胸上槌了几下拳头出气,听到他骤然闷咳,手劲陡收。 咳声隐忍不住,由轻微转成剧烈,虎娃一惊,连忙抬头。 “常、常——天赐,你还好吧?!”角色对掉,换成她拍抚着他的背脊和胸口,早忘记脑勺上的疼痛。 他咳得整张脸泛了红,好一会儿才歇止,微微喘气,手掌神鬼不觉、悄悄地扣住拍抚胸口的小手,哑音地道:“打是情,骂是爱,你骂我、打我,我心中自是欢喜,也顾不得其它了。” “你——”她跟着涨红脸,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瞠大美眸瞪人。 他的俊容闪过不寻常的光彩,适才咳声剧烈,直要催人心肝,现下嘴角却是噙笑,一抹可恶的弯度。 “什么情啊爱的?!你、你别胡说八道!”那是世间男女才有的心绪,她不要懂也不想懂。 姑婆虽已应允,不再执意要她克制性情往成仙正道修行,但提及情欲爱憎,未免……未免太奇怪了。 她与这个男子有了夫妻名义,也成全夫妻之实,那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完全偏离预计。如今,两个之间有了共同的记忆,她要将它埋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她定能控制感情,不让自己陷下,一定要克制,非克制不可…… 她脑中纷乱之际,男子在软榻上舒身,手劲施得巧极,揽住她扯近,由背后抱住她的小蛮腰,双双躺下。 “常天赐,你、你做什么?!”这亲密的接触教她心跳大乱,全身肌肤紧绷,一颗颗毛孔因他吹在颈上温熟的气息全都竖立站起,敏锐地感应着。 “睡觉。”话中带笑,由后头传出。 闻言,虎娃又惊又羞又急又怒,她思绪直截了当,立即联想到之前的洞房花烛夜,以为他、他又要—— “我不要再跟你早生贵子!你、你你别碰我!”一碰就会乱了,会大乱特乱。 先前“乱”了一回,尚且不能平复,若与他再牵扯下去,乱上加乱,而自己该要如何?!他是世间人,她是幻化人形的兽精,身不同、心各异,即便有了交集,亦短暂如流星,一切何苦?! 身后的男子无任何举动,仅静静地抱住她,下颚轻抵在她的发顶。 灯火的蕊心发出哔啵响声,下一瞬间火光转弱,灯油将尽,房中昏昏黄黄,轻纱床帷内漫着幽静的气味儿。 “为什么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忽地扔来一个问题。 “什、什么?”虎娃硬将注意力拢回,有些懊恼,有些挫败,有些无奈,发觉自己竟不想移动,床垫子好软、好香,背贴着的男性胸膛好暖、好舒适,还有一股清爽好闻的气息。 “情和爱。”他提醒,语气一沉,听不出喜怒,“我们不能谈情说爱吗?” 当然不能! 虎娃心中斩钉截铁地认定,一抹抑郁的心绪却涌了上来,落寞地道:“那是世间男女讲究的东西,不能套用在我——”猛地一顿,她说得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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