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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在车中。

  她思绪转着,一个模糊的念头正在成形,本能的,竟害怕听到解答。

  “你可是京城大商贾沈氏家族的小姐?”他明知故问。

  晓书被动地点点头,声音力求平稳,“我是沈晓书。”

  “嘿嘿嘿,是沈家小姐便对啦!老子管你叫啥儿!”他瞥了眼她的左手,将晓书当成被逼入角落的小动物耍弄。“咱只知道要找个残手的丫头,你条件挺合的,九成九就是啦。”

  “找我有何指数?”她问,虽不愿坐以待毙,却苦思不出逃走的方法,只有拖延时间,多得一刻是一刻,真是在劫难逃,也得弄清楚一切缘由。

  如他这种匪类,专做没本生意,长年在刀口剑尖上讨活,感觉自然灵敏了些。

  空气中有抹突生的紧绷,彷佛这一举一动,全落在第三者眼底。

  有些不自在,他伸手抚了抚颈后没来由竖起的寒毛,眼光警戒地观察周遭。什么也没,只除了雪,和前方半覆箸雪花、杂乱无序的草木丛。

  他妈的,见鬼了!他心中暗骂,怕是江湖走踏久了,胆子却愈练愈小。接着视线一调,见那古怪性子的丫头静静凝着自己,他面容稍整,清清喉咙道:“有人给银两,要老子取了你的小命,嘿嘿,你可值钱了,呃,不,倒要说沈府小姐这身分值钱,要不你这半瘸不残的,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微微一怔,晓书脸蛋白了白,已无丝毫血色。

  片刻,她音调静然地道:“你收了沈家哪一房姨太的钱?还是我大娘?抑或是……我那几位兄弟?”

  避到这儿还不够吗?她不想蹚那淌浑水,财富与权利,谁要谁就拿去吧,她真的无心争取,让步再让步,他们何以不懂?!何以要苦苦相逼?!将采参队和几名猎户全无事地牵扯进去,如此轻忽人命,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闻言,挨那大汉子发怔,稀奇地挑了挑眉。“喝!你心眼倒明白。”他搓揉着胡髭杂乱的下巴,稍顿了会儿,好似计算着什么,忽而双目细盼了起来,哈哈怪笑。“他们要杀你,可老子现下不想杀了。若你肯乖乖听话,咱倒可以把你带在身边,留你一段时候。”

  “你想以我做要胁,想弄来更多的钱财?呵呵……你也发现沈家小姐该有什么身价吗?呵,活的总比死的值钱。”思及那些为她惨死的人,心中忽痛,说话已不留馀地,仰视的眸中清楚地印着轻蔑。

  “你这种人渣,见利忘义、见猎心喜,毫无人格可言,是低等中的最低等,比腐肉上的蛆还不如。”此时此刻,实不该惹恼这个恶人,但胸臆间充塞着愤怒和得知事实的痛苦,情绪已难压抑。

  “死丫头,别道老子真舍不得杀你,留着你的命,咱也有一百种方法整得你不成人形!”他怒气腾腾地大步而来。晓书一惊,抓起一把把的雪砸向他,顾不得痛,双腿又踢又蹬。

  “还来这招?!老子不好好绑了你,咱就是龟儿子养的龟儿子,”

  就在他大手抓住晓书两脚脚踝,匕首扬起正欲砍断她的脚筋,草木丛中两道青光闪烁引起他的注意,以为自己眼花,那光芒并不存在,这是耶、非耶的思绪转换仅在眨眼之间。

  然后,半空之中,一道漂亮得教人赞叹的弧形,由隐密的草木丛窜出。

  晓书只觉头顶一黑,那庞然大物由自己身后跃出,落地时既轻又灵,未发些微声响,就连被瞬间扑倒、卧平在雪地上的那个男人也不及发出声音,只咚地一声,肩头让某种力量按入白雪里,身躯成“大”字型。

  是两只毛茸茸的兽蹄,蹄上的爪正扣在两边肩胛,有意无意地刺入肉中,一阵寒意、一番生疼。

  他微微仰头,悬荡上方的是一对极其妖异的目光,喉间不由得发出“荷荷”呼音,是无意识的、纯粹的害怕,尚不及回神,他瞧见它森然的白牙,颈部喀啦一声,已让它两排利牙咬断,喷出大量鲜血。

  第二章 无心织就巧恩义

  好半晌,她以为回到了京城沈家,在自己铺着几层软垫的睡床上。

  温暖锦柔,煨着脸蛋儿粉嫩舒服,这由波斯国购入的毛垫,若能在中原地区普及,沈家又要大发利市了……

  她唇角微牵,颊儿自然地蹭着……再赖一会儿床吧,待会再同爹好好研究这条商机,再睡会儿,反正……奶妈会唤醒她的……

  唉,你啊你,该为男儿身……

  奶妈可真怕你这性情……

  为何担忧着她?只因,她虽是女儿家!却有男人也难比拼的经商天分吗?那些人已!不得她了,逃到哪儿都是一般,不给活路。

  奶妈?!猛地,她睁开眼睛。

  脚边燃着一堆火,火光晃晃地照亮洞壁,晓书有些迷惑地盯着身下的软毛,乌黑得发亮、柔顺得不可思议,还透着一股暖气……暖气?!像意识到什么,她小脸倏地抬起,与那微侧过头、低垂眼睑瞅着自己的锐目对上--

  大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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