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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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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涛快疯了,手忙脚乱,心里全没了谱。平时的冷静理智全下地狱吧!他一点也不在乎。但这条往医院的路,为什么如此之长?突然,一只冰冷的小手抚触着他的脸颊。低下头,他望进那对半合的星眸。“别动,马上就到了。”他大掌抓住小手,在颊上摩娑着。“你也受伤了。”珍珠轻碰着他左颊新添的血痕,缓缓地道:“快要体无完肤了。”“我皮厚,一点也不痛。”他干涩的说。那道血痕,是因躲避不及,让殿下击来的子弹贴着颊边擦过。“我想,我们两人的八字肯定不合,在一起时,不是我受伤,就是你挂彩。”她苦笑着,又扯动伤口,表情更苦了。聂涛既不忍又懊恼,“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站在我身后?”“我……我不知道能相信谁。”她轻轻叹息,坦白了心中的疑虑。“早早,你已布下一个局。原本是帮派之间势力消长的斗争,阴错阳差的,让我介人了已设定好的圈套。你对那……那殿下说,自始至终,这全是一出戏。我……知道,你为的是……是要击垮武山连合会,但是……”她停顿了一下,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晕厥。“不要说话。”聂涛真的不舍。这辈子,他没这般温柔过,由内至外,彻底的软化。珍珠不依的摇头,这个问题太重要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放我自由,替我挨的三刀六洞,也只是……演戏吗?”“当然不是!天啊,方才你就为了这个疑惑,不愿走向我?这……你这个小傻瓜!”他骂着她,对她的执拗感到惊异。“一开始,我们认定你便是‘殿下’,但捉到你后,又一直搜不出具体证据,只好扣住你……唉!”他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将她的小手贴在唇上亲吻,“我怕,怕帮里兄弟对你用刑,那些刑责,你受不起的。我是甘愿挨那三刀,不管你的真实身分为何。” 珍珠抬起头望入他眼底深处,脸上浮现一朵感动的笑。他这番坦白,让她动容又动心,胸口虽然发疼,心却涨满了欢愉。她轻声的开口:“我好高兴。你的话,让我好高兴……” “我以为你真的背弃了我,萧瑶向我提出那些相片证明,又搜出背包底部的晶片,我就昏了头了。那一晚,我侵犯了你,因为你脸上纯真的神态,让我心动也心痛,不由自主的渴望去占有和摧毁。至于萧瑶,是我大意了,我早该有所警戒……” 聂涛一直一直说下去,珍珠模模糊糊的听着,她的心结松开了,精神和意识便跟着松懈下来。她不想死呀!可是伤口原是辛辣的疼,却转为麻木……她合着眼,昏乱的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陪着我,怎能死去?”聂涛坚决的保证。终于,挨到了医院。他飞快抱着她奔入急诊室。“救她!她胸部中弹,失血太多!”聂涛大喊,立刻惊动了急诊室内的医护人员。护土急忙推来病床,珍珠被安置在上头,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马上掌握状况,病床快速的往前推进。聂涛一直跟在她身边,冰冷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严峻的脸连同双唇苍白无血色,珍珠都以为要晕倒的人是他,而非自己了。 他们将她惟入一间小室,随即听到呼唤医生的广播。三、四个人过来,有的止血,有的替她测量血压,护土小姐把聂涛赶出去,还斥喝着聂涛别在旁边碍手碍脚。珍珠想发笑,可惜全身力气消失殆尽,又罩着氧气罩。 而聂涛像无头苍蝇,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踱步。凌扬留神的张望四周,终于忍不住了,“长老,待会儿珍珠小姐会被推进手术房,你不能再逗留,警方会来盘查。你目前被盯梢,不能出任何差错,走吧!” “她怎么办?没人陪着。”,凌扬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洪帮足智多谋的长老竟询问自己,他该怎么做?他咳了咳,又说:“属下会设法联络珍珠小姐的公司和家人,医院方面的一切费用也会安排妥当。长老,你快离开吧!这医院我有熟人,我会打点好一切的。” 聂涛的气质太凌厉,加上眉间的疤和新的血痕,上衣又沾了珍珠的鲜血,已经引起不少好奇的眼光。这时,医护人员准备将珍珠推往手术室,聂涛不由自主的又跟了上去。他和凌扬的对话,多少传到她耳里;珍珠虚弱得没力气讲话,只是不住的摇头,试着推开他的手。“你要我走?”聂涛问。珍珠点头,哀求的望着他。他赖着不走,帮不了她的忙,只会让她更牵挂。“我担心你。”他再度捉住她的小手,声音艰涩而彷徨。珍珠又点了点头,雪白脸上露出笑容。然后,她合上双眼,觉得胸口其实没有那么痛了。匆匆的,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耳语着:“女人!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出事…”这个霸道的男人呵!珍珠心里叹息着,没力气也没时间回嘴。终于,他放开了她的手,让手术室那扇门,将他隔绝在外。 第十章 珍珠回到南部老家已经两个多礼拜了。 初春,空气中还带着些冷意,珍珠将脚踏车随意地扔在干草堆上,沿着田埂走去。一旁有六、七棵芭乐树,长满了青青绿绿的土芭乐,几株枝丫承受不了果实的重量,纷纷垂了下来。 珍珠随手摘了一颗,在衣上擦拭着,蹲坐在阴凉的树影下。她咬了口芭乐--唉!既酸又涩,实在不太好吃。 轻咳了咳,她抚摸着左胸的伤口,可能是一下子活动过量,觉得胸口隐隐刺痛。 那一枪没有命中心脏,只差零点五公分左右,可以说是贴着心脏过去。 那天,由手术搞出来后,在外头焦急等候的是老爹和老妈。她住了一晚的加护病房,医生宣布她脱离险境,隔日便移到普通病房去了。 接着,亲戚、同事们和大学死党,不停有人来探望她,同时她还得面对警方的侦讯。她不知道聂涛运用了什么关系,台湾各大报竞然登载-- 帮派互争地盘,无辜路人遭受流弹波及 还有几位不相识的好心“陌生人”指证历历,向警方解说当时状况,和她中弹的过程。 而聂涛,从那时起,就再没出现过。但她住院的那一阵子,几次早晨醒来,会惊异的发现病房旁的茶几上,摆上了花。有时是一株红玫瑰、一束海芋,甚至是一小把的鲜紫薰衣草……这个季节,他去哪里找来的? 他是否常趁着夜阑人静,趁着她熟睡,偷偷伫立在她的床前?她不懂,他为何不和她说说话? 出了院,她向公司请了长假,回来南部窝着。这两个礼拜来,她什么都不做,只是思考,想自己、想他,想她和他之间可能的将来。 其实,在心头小小的角落里,她在等待着,等着聂涛。如果他在乎,他会来的。 珍珠将吃剩的土芭乐往旁一扔,几只小麻雀轻巧跳来,啄食着芭乐上的种子。地上散落了几枝树枝,她顺手捡起,有意无意的拔掉枝上干枯的叶子,心里跟着数着--他在乎……他不在乎……他在乎……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拔掉最后一片叶,得到这个答案,虽然只是自己无心的预测,心中依旧隐约感到不安。珍珠瞧着手中光秃的枝出神。 远远的,母亲的声音响起,打断她的神游。她抬头,见到老妈骑着家里买菜用的摩托车,嘎嘎作响的沿着颠簸的泥土路而来。 “珠珠!”海母天生嗓门就大,叫喊声里,夹带着一股兴奋的情绪。 “我在这!” 珍珠站起身,双臂高举来回挥动。她挥着挥着,动作愈来愈慢愈不确定,最后手竟停在半空,目瞪口呆的直视前方。 她的目光当然不在老妈身上,而是坐在那台快要解体的摩托车后座上的人。 不、会、吧! 眨了眨眼,她完全无法消化眼前的状况。 海母三两下停妥车,穿过田埂,抢在那男人之前走来,神神秘秘地问,“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什么?” “前阵子在电话里,你说你有中意的人,是不是他?你说说话呀!发什么愣?到底是不是啊?” 珍珠惊讶的说不出话,她反射性的点头,眼睛仍直直地看着朝她而来的身影。 “这个男的长得好霸,比不上甄先生斯文,又冷又硬像块铁板,有什么好的?” 珍珠还是吐不出话,她眼睛圆、嘴巴也圆,表情令人发噱。 “哎呀!我不管!”海母压低声音,一把扯下女儿还高举着的手,急急地说:“现在没时间,待会儿回家,我要好好审你。晚上留他在家里吃饭,听到没?” 她匆忙交代,向后瞥了一眼,发现聂涛已站在身后,她立刻漾起笑容,“聂先生,我们这里拐道多,路又窄,你那辆轿车开不进来。开不进来,就找不到我女儿。还是我的二手机车好用吧?” 在她心中,很自然的以“最佳金龟婿”的标准来评量聂涛。当然,以他那副天生冷然性情,想得到好的评价,确实颇具难度。不过女儿有人追求,还追到家来,这点让她十分开心。再加上南部人好客的热情因子,因此,面对眼前这位酷男,她的态度也热络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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