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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基本上,从谭星亚离开到目前为止的两个多小时中,他半声也没吭,若非好死不死地被他看到那辆垂死的“小绵羊”,害他强迫症大作,心痒兼手痒,也不会容忍女孩在旁边像麻雀般吱吱喳喳个没停。

  蜜卡说了很多,钟爵是左耳进、右耳出,能够让他留在大脑里的,还得看那则讯息和谭星亚相不相关。

  他知道,女孩是孤儿,从小生长在孤儿院……呃……是“天主之家”,和谭星亚在这个休息站结识,因为“天主之家”在这里也有摊位,卖手工糕饼,并批来一些专门卖给外国观光客的书报杂志和译成各国文字的旅游书,当然,还有大量的风景明信片。

  她和谭星亚一拍即合,大小女孩相处融洽上不五时还会跑去“COOL ME”玩耍,结果与“COOL ME”的老板和员工也混得越来越热,而每个“COOL ME”曾派来休息站教授技能的人,都搭过她“小绵羊”的顺风车。

  想到谭星亚坐在这台破铜烂铁上、让女孩载着跑的模样,钟爵胃部就陡地缩紧,后颈一阵麻。

  他的摩托车外皮虽然也没高明到哪里去,但内部可是维修得水当当,再加上他动手脚改装过,机关重重,平地山路都能跑,绝对不会发生跑到半途解体、或突然使性子阵亡的危机。

  “喂,你牙痛吗?帅哥脸太臭,会吓跑漂亮美眉的。”蜜卡略显夸张地眨眨大眼,用力搞笑。

  “‘天主之家’只有你这辆该进废弃场的摩托车吗?”

  “啊?”男人紧抿的唇当真滚出话啦!

  怔了几秒,圆溜溜的大眼睛又灵活眨动。“呃……呵……嘿嘿……哈哈哈……我们有五辆呢,才不是只有一辆。安德森神父说我骑来休息站这儿比较远,所以把最好的一辆让给我使用!”

  钟爵脑中微晕。也就是说,往后他又离开的话,苟延残喘下来的“小绵羊”依旧会受到那女人的青睐,然后会发生什么危险,没人料得准。

  这下子不仅发晕而已,他太阳穴突跳如急鼓,恐惧的感觉爬上皮肤。

  “唔……这样吧,至少你把‘小绵羊’为什么会发不动的原因告诉我,然后我把大家都知道、就你不知道的公开秘密跟你说,跟星亚姊有关的哟!这交易很OK吧?”开玩笑,她蜜卡妹也是出来“混”的,怎会看不出只要自己话题里一牵扯到星亚姊,这酷哥的冷峻表情就会跟着出现裂痕,不好好吊吊他胃口怎行?

  钟爵被人打蛇打在七寸上,原本清洗了双手转而要走进休息站内的脚步陡顿。

  他退回来,站在引擎还噗噗乱咳的“小绵羊”旁边,撇嘴便说:“避震器生锈欠保养,油门和煞车系统有问题,电池太过老旧,保险丝烧断两条,轮胎修补次数过多,三颗螺丝崩裂,没上润滑油,平常没清洁,所以它发不动。那个公开秘密是什么?”

  “啊?!”好快,蜜卡瞠目结舌,有听没有抓到重点。

  “说。”胁迫般地逼近,棕眼眯起,单单一个字也可以说得很狰狞。

  “呃……说、说……那个公开秘密其实是……大家都爱星亚姊啦!哇啊啊!先别变脸、先别变脸!我话还没说完!大家都爱星亚姊,特别是木雕摊位的老板、教盲人按摩的李师傅、残障协会的阮主任、大餐厅新聘来的香港大厨……咦咦咦?怪啦!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很面熟?这张脸……唔,好像在哪里见过耶!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哇啊!是封面上那个男人!

  这一边,钟爵没心情再去理她,掉头就走。

  也不管那个“公开秘密”的真实性有多高,他下颚已然绷得太紧、脸部线条太僵硬、额头上的血筋太明显。事实上,他每个呼吸、每条肌理、每个细胞都绷得太过分了!

  这滋味他晓得,他变态的病又要发作。

  有谁要抢走他的束西,他不能割舍的东西,若被剥夺了,他又将变成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是他的。

  她的自由仅在他许可的范围内。

  她若想走,完完全全的飞离,他会压抑不住变态的心思。

  他怕,终有一日理智崩散,会亲手折断飞鸟的羽翼……

  ☆

  好痛!

  紧抓她手腕的力道太重了,五指深捺,掌心如火,仿佛要在她皮肤上烙出一圈印记。

  拉她下车、进屋,连鞋也没脱就直接走到客厅,钳制她细腕的粗掌终于甩放开来,动作称得上火爆,彷佛正濒临失控边缘,谭星亚一时间没能站稳,纤细娇躯跌进沙发里。

  她坐起,另一手悄悄覆住发红的腕处,没喊疼,脸色有些苍白,黑幽幽的眸凝着面前发怒的男人。

  后者眼中有血丝,气息异常粗嘎,微髻的棕发乱糟糟,因他们适才一路狂飙回来,风呼啸吹扬,连进了市区也在车阵里急速蛇行。

  要不是此刻气氛太糟,谭星亚想,她应该会称赞一下男人飙车的神技。

  跟在他身边那十年,她也常跨坐他身后,随他上山下海地奔驰。这两年她的生活方式改变,不再时刻与他相伴,今天突然飙这么”次,她头竟然不中用地晕眩了起来,胸口也闷疼闷疼的。唉……

  整个状况颇乱,一桩接一桩,快得她没办法立即反应。

  今天上课的情况如以往平顺,十几个学生没谁缺席,当场她一边教起珠绣、一边任那些外国观光客围着看,残障协会的阮主任则带着人手帮忙卖学生们的成品。

  事情到这儿仍很平常,没风没浪。

  课后,她留下来和学生们聊了聊,心里到底挂记他,担心他等得不耐烦,匆匆结束谈话后正要出去找他,同样接受残障协会之邀、教授盲人按摩的李师傅突然拖住她,说他近来拜了另一位老师傅重新深造一番,要帮她免费抓龙,让她舒筋活骨、气色更美丽。

  她婉拒再婉拒,人家就要赖硬要留她。

  她个性原就跟软柿子一样好咬,不是那种能对人摆冷脸、赏白眼、甚至破口大骂的脾气,特别对方又是认识的人,她就更难拒绝人家的好意了。

  于是,她的手被李师傅拉住,又搓又揉地按摩起来。

  她小脑袋瓜还在想该怎么摆脱,然后,火气忒大的男人偏选在这时跨进休息站内,那对火眼金睛直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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