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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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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该大咧咧问起姑娘家芳龄,还用那种带点无辜和亲昵的口吻,让人都不知怎么发火。一听身后的苗大爷开口,她脚步不自觉放缓,未留意与她并肩而行的卢成芳亦同时慢下步伐。 仿佛聊天兴致来了,非好好聊开不可的势头,苗淬元愉声又问—— “姑娘如今这年岁,婚配一事迟迟未定,家里长辈都不着急吗?”一顿。“瞧,你家大公子老早就订了娃娃亲,你长他两岁,未出嫁亦未说亲,如此蹉跎青春,你心里不急,我瞧着都替你急了。”好真诚地低叹。 朱润月轻抽一口气,扛着木头人倏地转过身。 她秀阵瞠得圆大,不敢相信一向八面玲珑、彬彬有礼的苗大爷会说出这么没眼色的话。 他根本是故意的!却不知他为何这样故意? 她张口欲训人,楼盈素却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苗淬元问道—— “那苗大爷呢?不也尚未说亲?所谓先成家,后立业,阁下家未成、亲未定,又是为何?身为苗家大家主,为家中开枝散叶何其要紧,你心里不急,苗家长辈们也不急吗?” 这是拿他的话来堵他的嘴了。 一个本性温静少言的姑娘被他逼到发狠反击,那是真踩中她的痛处。 那痛像也袭上他心头,他俊颜漾笑,从容道—— “急啊,我爹急,我娘更急,我家年逾百岁的太老太爷那是翻倍的着急。嗯,不如这样,我未娶,你未嫁,盈素姑娘不如与我凑合凑合,你觉如何?” 砰! 卢大公子挟在臂弯里的木制偶人整个摔落地,发出好大响声。 那是爹珍爱之物,朱润月却只是傻傻瞪着“趴”在地上的木头人,然后阵光慢吞吞扬起,傻傻看向苗大爷。 他目光不在她身上,而是仍注视着身旁女子,后者表情惊怔,他俊秀侧颜却依然淡淡噙笑,静然等待…… * “月儿把脖围给苗大爷了。” 挟抱木制偶人往村里走时,卢大哥倾靠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问……不,并非疑问,卢大哥只是陈述亲眼所见的事实。 她那条丝麻混织的长布在苗大爷的肩颈上,替他围上那时,她并未多想,更没想过若被其他人瞧出,可能会造成怎样的误解,直到卢大哥对她道出…… 他语气一如往常温和,她的心却像漏跳一拍似,气息微顿。 卢大哥朝她眨眼笑了笑,清雅面庞仿佛染了丝郁色与无奈。 他嗓声更低,自喃般幽叹—— “你说,咱们都成什么事?你若顾虑我,怎给得出?我真心顾虑的若只是她……只是她的话,又如何……如何能够与你……” 她将脑袋瓜抵得更近,想听明白卢大哥的如何究竟是如何,但身后男人突然出声,那太过无礼的话令她听得心都发堵,管不得旁人如何,只能管他苗大爷了。 他问,我未娶,你未嫁……不如与我凑合…… 她不知苗淬元想得到什么样的答覆。 但素姐最后是寒着脸走开,眼眶像是红了。 至于地上的木头人,还是他苗大爷走过来抱起的。 那张俊庞一直都是笑笑的模样,长目在望向卢大哥时,闪动嘲弄的光。 “不追去瞧瞧,成吗?” 向来儒雅温文的人被激怒了,卢大哥一把抢回木头人,再一把握住她的腕,拉着她大步走开。 她双腿本能地朝前迈步,却还是回首去看,看苗大爷深青锦袍玉身长立,俊逸五官宛若镶霜,冷凝阴郁。 她忽觉喉头微堵,心被狠狠揪了一记似…… 攥着小拳往心口揉了揉,都不知今夜是第几回这么做,总觉那揪心感觉仍在。朱夫人敲了门,没听见应声,迳自推门入内,足下轻悄步进内房时,见到的是一幅女儿家月下凭窗的独思图。 今夜月光奇清,闉房烛火荧荧,夜风扬起白丝窗帷,女儿云发轻散,那根她爱极了的珍珠银簪落在指间把玩。 终于察觉有人进房,朱润月秀背一挺,倏地转过头。 “娘……” 不知在难为情什么,脸竟发烫,抑或是被风吹得发了烧? 她起身要扶阿娘,朱夫人遂拉她一块儿坐在平榻上。 “一个人想些什么呢,这么入神?”朱夫人捏捏女儿的手。 “没……”朱润月摇摇头。“没想什么。” 瞄了眼她手里那根珍珠簪,朱夫人笑道:“听说苗家大爷白日又随你们义诊,还送去不少药材。”略顿。“……跟苗大爷闹不痛快了?” “没有的。”朱润月头摇得更急些。 这簪子的来处她跟娘提过,娘亲见到珍珠银簪,自然会联想到苗淬元。 当初苗淬元赠她这支珍珠银簪时,摆出他惯有的清隽斯文样儿,下巴却略高傲扬起,淡淡哼声—— “拿去,省得情急之下又去夺谁家的簪子来用。你要再抢他人之物,被逮去过堂,看我救你不救?” 明明要她收下那份礼,嘴上硬不饶人,但她听着禁不住就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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