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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喔,老爷,您算数比润珠还糟,明明是两个人在里头好不?”

  声音渐行渐远,闺房里幽香飘动,一切已沉静下来。

  年永澜在原地静伫了会儿,跟着慢慢走到床榻边。

  姚娇娇见他在床沿落坐,露出的一对眸儿明显闪过惊慌,身躯不禁往后一挪,小手更是紧握,像怕他来抢被子似的。

  “让我看看。”他凝视着她,瞳如黑王。

  “晤……”姚娇娇摇头,摇得像波浪鼓。

  “让我看看。”他再语,嗓音似要存心诱惑人,柔如拂柳春风。

  “呜……”她仍旧摇头,眼眶隐约蓄着泪珠。

  “你不让我看,我便坐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他眸底坚定。

  姚娇娇吸吸鼻子瞪着他,两人又僵持了片刻,忽地,她心一横,后背打直坐起,毅然决然地扯下薄被。

  房里静谧——

  “还好,就一道伤痕,比我好太多了。”他平静道。

  姚娇娇怔了怔,眼珠黑溜溜地,红唇掀了几下没说话,蓦然间,却哇啊地一声大哭出来。

  “你怎么这么说、你怎么这么说……呜呜呜……你怎么这么说嘛……”

  年永澜苦笑,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怜惜之情不由得大增。

  抓起衣袖,他小心翼翼避开她左颊上那道细细伤痕,温柔地替她拭泪。

  “我说的足实话呀,你确实比我好看太多。”

  不说便罢,这一提,姚娇娇哇啊地又放声大哭,小脸红通通,可爱也可怜。

  一方青袖已被浸湿,年永澜叹气。“受伤那日也没见你哭得这般难过,现下才担心伤口,不嫌迟吗?”

  “呜呜呜……人家、人家不知道嘛……”她抽噎,眼泪仍扑簌簌地流,却仰高着小睑任他擦拭。“那个年永泽又没让我照镜子,他清理伤口,跟着抹了一坨黑呼呼的古怪药膏,我就不觉得痛了,只是热热麻麻的,呜呜呜……怎么知道这么严重……呜呜呜……你竟然说说、说还好而已,呜……”

  她颊上和颈上的刀痕密合得十分细致,如两条红丝线,周边的肌肤完全不见红肿模样。年永澜轻轻吁出口气,这些天担忧她伤势的紧绷心情终于稍见缓和。

  “那药膏是永泽族兄精心钻研出来的方子,专治各式各样的创伤,能止血活肌,又有镇痛的功效,及时敷裹,伤口密合状况佳,疤痕自然就淡的,你……唉……怎么这么多眼泪?”

  “人家、人家呜……很丑嘛……”说着,瘪瘪嘴又要掀起第三波“高潮”。

  年永澜挑眉。“谁说的?你一点也不丑。”

  “呜……本来不丑,可是颊边多了一条疤就丑了,呜……人家宁芙姑娘还是那么美,我比不过她了,怎么办?怎么办?呜……我比不过她,可是我不想放你走……”好不甘心啊。

  这又是从何说起?他眉挑得更高。“宁芙儿是宁芙儿,你为何要与她相比?”

  “谁教你心里喜欢她嘛,我自然要和她比的。”她轻嚷,干脆抓住他的衣袖在脸上胡擦,把眼泪、汗水还有鼻涕一块儿糊上。“……现下我比她丑,你肯定不会喜欢我了,呜……我不想放你走哇,我没她貌美、没她温柔……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想放你走啊……”

  “那就不要放。”他心一动,混合著甜蜜、无奈以及怜惜之情,双袖大张,猛地将她拥进怀里。

  “年、年永澜?你、你……”娇容仰起,她的眸浸在水雾中,好生无辜。

  两张脸离得好近,他端详着她精致的五官,雅嗓如曲——

  “宁芙儿和我之间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只当她是妹妹,像对待祥兰儿一样,我喜欢她们俩,就仅是单纯的喜欢,绝非男女之情。当日在永丰客栈,我回答永丰族兄说……说自己心里自有喜爱的姑娘,绝非是你;想娶的也是其他姑娘,绝非是你,其实……其实是言不由衷。”被她瞅得面红耳赤,他深吸了口气,缓道:“我适才已经说了,我、我要娶你。”

  姚娇娇懵了,神魂彷佛有些离体,轻飘飘的,如此不切实际。

  泪稍止,她小手悄悄环上男子腰际,悄悄在他身后交握。

  “你的意思是……你、你心里其实是喜爱我的,你想娶的姑娘其实就是我,那天在永丰客栈,你说的是反话……年永澜,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峻颜更赭,好不自在,双袖倒收紧了,将怀里的她抱得更牢一些。

  姚娇娇又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年永澜,你心里喜爱我,喜爱得不得了,是不?”

  “我呃……”他并下清楚心里喜爱她到何种程度,可一思及往后日子若是无她,胸中便是激绞,那般情愫已难用言语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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