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雷恩那 > 情澜隐隐 >


  不看那张脸容,合上眼,倾听男子独有的嗓音,温雅薄醺,足可让每位待嫁姑娘脸红心热。

  但年永澜似乎不懂自己所拥有的这项“优势”,对旁人已造成如何的影响。

  “大婶?还是不舒服吗?”他再次出声。今儿个已有七、八位大婶、婆婆对着他露出那样的神态——眼睫丰眯,头略偏,仿佛沉浸在暖阳里。

  可是……他瞄了眼天际,雪虽停歇,广场里天光清亮,却始终见不到冬阳的脸啊。他着实不懂。

  这处广场就位在龙亭园中心地带,整座园林采南方式建筑,本属官家用地,后因开封几位具名望的耆老学者努力奔走争取,十年前终于得到朝廷允许,开放给寻常百姓作为平日闲游散策之处。

  广场铺就着青石,十分宽敞,每日清晨鸡鸣未歇,聚集于此的男女老少总有百八十位,全是开封年家太极的追随者。

  年氏家族在开封立足久矣,开枝散叶,族众三百余人,现居于开封年家大宅的约三十七名,人才丰美,各行各业多有涉及。

  然而,不管世道如何变迁,年家对于太极的教授永远热忱。前几年,这重责一直是由第十九代“永”字辈中最为年长的年永劲负责,后来族内诸事繁忙,几位族兄如永丰、水昌、水泽等等又有其他事业缠身,推广年家太极一事便稳稳当当地落在年永澜肩上。

  他刚及弱冠便已接手,如今二十有五,这些年过去,似是无声无息,可在开封那群以太极强健体魄、练气养生的男女老少心里,“水澜师傅”这名号所代表的,却是年家太极的一种精神意念。

  “大婶?”年永澜又是轻唤,音量微扬。

  大婶竟呵呵笑了,双层下巴福满抖动。“舒服……当然舒服……永澜师傅,您再多说些话,那就更舒服啦。”

  年永澜先是一怔,随即浅淡牵唇,以为人家在同他说笑。

  他右手正搭着大婶的右肩,左手按在她的琵琶骨上,顺着肌理走向缓缓施劲,边说——

  “大婶的肩痛是过分劳累所致,筋骨有些错位了,我暂时先帮您推拿回去,等会儿得空,请大婶走一趟r泽铎药堂”,请我家永泽族兄再仔细帮您查看一次。”气走双掌,隔着粗布衣料将充沛内力渗进对方酸痛处。

  “唉唉,甭去药堂啦,有永澜师傅这一手,够用了。”肩头热烘烘的,一下子转轻,大婶忍不住笑咪咪。

  她此话一出,周边或站或坐的乡亲们频频点头。

  今晨的太极教授早已结东,广场上仍有十来位新进尚未散去,由守福带头,从最基本的起势走起,有模有样地跟练。

  而这一方,几位熟面孔的父老乡亲又团团将年永澜包围,他性情沉稳,温和自持,虽然寡言了些,可长辈同他闲聊,他必定回应。

  说真格的,面对这些天天接触着、随他多年习武养生的乡亲们,他几乎已到了有求必应的田地。

  “大婶还是去一趟的好。”他温言劝着,拇指对准穴位掐捺,感觉对方有些瑟缩,他仍紧按住下放。“帮您打通气血,还得敖上千泽铎药堂乙的千金虎骨膏才能见效。”

  “哇,那得花多少银两呀?”“千金”的“虎骨”耶,光听就觉得吓人啦。年永澜微微一笑。

  “大婶上药堂去,就说是永澜的意思,他们不收钱的。”

  大婶尚未回应,旁观的一位婆婆已按捺不住,挥着揭汗的帕子骂道——

  “咱儿说李家婶子,你这身子骨得练,这会儿让永澜师傅打通气血又怎么着?隔个十天半个月,老毛病仍要缠着回来,治标不治本,肯不定成。”

  “就是、就是,孙婆婆说得对。”另一名乡亲跟着附和,“从今往后,李家婶子天天来龙亭园”报到,跟着永澜师傅打太极,咱赵大给您打包票,不出半年,您那些病痛一消全散,还贴啥儿虎骨膏药?”

  “是呀,咱儿这右腿膝盖骨,天气一变就跟着闹脾气,练了太极五个月不到,现下好多啦。

  “甭说你了,两年前我朱有义可是开封有名的大胖呆,一出门,屁股后头就跟着一堆兔崽子拍手唱:r朱胖呆,肚开开,只吃肥肉不吃菜,跌进茅坑起下来”,简直气煞我也!下定决心跟着永澜师傅学太极,这一练,瞧——”他拍着结实腰身,下巴得意一扬:“足下是挺玉树临风的?呵呵呵……”

  听着众人你二日、我一语抢着抒发这些年来习武感言,年永澜迳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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