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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她豪爽地挥挥筷子,嚷嚷着。“吃啊!大伙儿快吃,菜这么多,别饿着自己了,也千万别跟咱客气,小爷我啥没有,就钱多多!”

  众人也当她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一时想走踏江湖,因此跑出来玩个几天过过瘾罢了,全没拿她当一回事。不过围在她身边倒有一好处,吃喝全免,还不错,因此还会殷勤地捧着她,告诉她想知道之事。

  然而,从这一干江湖人士口中探得的消息,似乎该知道的,她全知道了,若想再进一步,嗯……是该冒点险啊!

  半夜三更,唧唧叫着的夏虫也都停歇,寂静的江北月夜中,一抹窈窕黑影窜上“富贵楼”屋顶,动作快捷地寻到最佳位置,静伏着。

  等了片刻,确认没引起丝毫动静,黑影动手揭开一小片瓦盖,再小心翼翼凑眼过去。

  “富贵楼”的顶层楼面今晚全给西南苗疆来的贵客包下,刚揭瓦,异香立刻盈于鼻间,教主座下的十二使婢果然将客房全薰了香,这西南香料与西漠胡商手中的东西又全然不同,很可以做个买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假若五毒教哪天势力伸进中原,跟“飞霞楼”做起相同营生,能合作,那还不错,若合不来,可就得趁早摸清对方的底。

  下方这间房最为宽敞,数了数,有六名婢子正张罗布置,换过新榻和被褥,摆上好几团香枕,挂上一幕幕垂纱……垂纱?唔,原来萨教主也爱这一款吗?

  黑影搔搔脸,将瓦盖放回,爬呀爬,移到另一端。

  再次揭瓦偷窥,底下是其余的六名使婢,她们围着方桌正在进食,该是分两班轮流做事,现下是这六位的休息时候。

  如此说来,教主大人尚未现身,还得等。

  放回小瓦盖,黑影正欲起身,尚未抬睫便知不妙——有谁也来夜探!

  对方黑墨墨的身影如鬼魅幻现,待意识到时,那人已近身,两人仅差半臂之距。

  凭本能,花咏夜出手就攻,哪知那人不闪不避,同样攻过来,而且后发先至,她的掌风还没扫中对方,身子便麻掉半边。

  “你……”无声。

  说不出话。

  连哑穴也被封住。

  她倒进那人怀里,底下的十二使婢似乎察觉到房顶有人,在掀起骚动前,那人挟着她窜飞,远远离去。

  余皂秋!

  一被抱住,跌进那人怀里,花咏夜便晓得对方是谁。

  她很熟悉他的身体,熟悉那每条精劲肌理是如何美好地分布在他身上,熟悉他臂弯的力道,熟悉他透出衣衫的体热……

  算一算,他们都三个月没见了。

  她说,要他暂时别来找她,他真听话了,完全没再出现,而她也真糟,当时发那一顿脾气,弄得别别扭扭。

  二姊座船遭追击一事,后来得知是“渔帮”下的手,“飞霞楼”这边正要上门讨公道,柳归舟倒先下重手……所以,别人的事都解决了,她和他的事却还悬着,他“很乖”地不来找她,她想干脆就闷着头、摸摸鼻子回去和他和好,倒是很难得地情怯起来。

  近君情怯啊……

  直到今夜,她遇上他……唔,这的确是个和好的好机会,对吧?

  是说,他点了她的穴,纵跳飞窜一大段路,现在两人到什么地方了?

  在与风竞驰约莫一刻钟后,男人挟她入林,林子形成片片阴影,是极佳的掩护,月光从枝叶细缝间筛落,明明灭灭,皎光点点。

  终于,他选了处月光较亮的草地,抱她坐下。

  她的脸迎着光,他则相反。

  她想抚摸他的脸,那张面庞明显消瘦,幽暗中,棱角更显分明,但她动弹不得,连唇瓣也还微微张着,没能合起,最后只能望着他,用眸光缓缓滑过他的五官轮廓。

  男人深邃瞳心窜着什么,朝她越靠越近,眼神紧紧揪住她的心。

  张嘴,我要把舌头放进去……她对他说过。

  而此时,他有样学样,她嘴轻张着,他的唇抵近,舌探入她小口中。

  她任他予取予求,被动地随他卷搅,于是,气息愈来意浓,胸脯剧烈鼓动,舌下因而涌出玉泉,他吸吮舔舐,几近贪婪。

  蓦地,一股热气贯穿全身,穴位受封的麻感顿然消除,他虽出手解开穴道,双臂仍牢牢拥紧她,带着点蛮气。

  气血一通,花咏夜随即“反击”,努力回吻回去。

  四片纠缠的唇瓣好半晌才分开,两人模样都有些狼狈,热烫的脸、发亮的眼、粗嘎的呼息、微肿红润的嘴。

  静静相视许久后,花咏夜摸上他的脸,嗓音略哑问:“这段时候,你有跟别的姑娘在一块儿吗?”

  余皂秋漂亮的长目瞪大,用力摇头,摇得发丝都散到胸前了。

  她淡淡扬唇,指端画过他的颊。“那你半夜摸上‘富贵楼’房顶,是打算偷窥那十二位貌美小姑娘喽?”

  他更用力摇头,微皱眉峰,挤出话。“是你偷窥。”

  “所以我偷窥别人,你也跟在暗处偷窥我?”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余皂秋抿唇不语,算默认了,神情有点紧绷,像似……怕自己突然出现,要惹她发恼。

  “跟我说话。”她轻声要求。

  他静了片刻才听话出声,有些涩然地问:“那时你……你说要再想想……你想好了吗?”

  “我还在想。”她老实回答。

  反正她是钻进死胡同里,对他越来越没把握了,那样的惊惧在心田里冒出芽,得靠她自个儿想通了才能拔除,才能从一团迷乱中绕出来。

  见他又不说话,神色难辨,她不自禁心软,低幽又道:“我也……偶尔会想起你……”事实上是天天想、时时想。“想你人在哪儿?想你在做什么事?是不是有别的姑娘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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