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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没留神,但牛只对农家而言极其重要,伤了总是不好……”

  “我、我一时情急,总不能让它们伤了你。”她见过有人被牛角刺破肚腹,那样的伤治也难治,真真死路一条。

  “我的命没那么值钱。”

  他语气淡然,低幽幽的,缘说笑又似乎不是。

  上官净怔忡看着他,掀唇欲言,一时间竟寻思不出适当的话,只觉喉间堵着。

  凤锦本想挥挥手请她别在意,衣袖一抬,带起几坨烂泥,不禁露出苦笑。

  “我帮你!”她探出手。

  “别过来,会把你也弄脏的。”他柔声道。

  “弄脏就弄脏!”

  “上官姑娘──”

  “别说了。”她不知一股执拗究竟打哪儿生出,他不让人靠近,甚至有意无意轻贱自己,那让她……让她没来由地火大。

  她强抢民女般一把攫住他袖中手,不容他闪脱,眼神对上那双凤目。

  男人疑惑挑眉,目光深邃如渊,似也感受到她心绪浮动。

  下一瞬,她的手被紧紧反握。

  隔着薄袖,他五指牢握她的,那突如其来的手力让她微乎其微一震,一个模糊且荒谬的念想刷过脑海——她像自投罗网了?

  有人守株待兔,她是那只傻兔,蹦着、跳着栽进陷阱里,还浑然未知。

  她深吸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袋瓜。

  “上官姑娘的好意,我再推辞都嫌矫情了。”凤锦终于借力起身,待站妥,五指仍握住掌中柔荑。

  他竟有这么高吗?上宫净此时才发现,自个儿头顶心竟还不及他下颚!

  与他站得如此之近,她得把头仰得高高地瞧他,颈子都酸了……咦?他颊面、颚下和唇上有青青的、新生出来的小髭呢!

  伃细再看,他肤泽虽怪异,其实挺光滑,若非那些爬满面庞和身体的红纹,他可当定了“小白脸”,她还以为他不长胡髭……噢,他是男人,男人自然会生胡子,她胡思乱想什么?啊!他眼皮上的泥水快要流进眼里了!指尖动了动,想帮他拭去,这才发现两人手握手,都不知对望了多久?

  她脸一热,忙松开力道,他却还抓住不放,双目更是一瞬也不瞬。

  “凤公子,你站稳了吗?”

  “啊!呃……多谢姑娘援手。”他像也从迷境中返回,长身略震,颊面红中浮赭,急急松开五指,仿佛她的手瞬间成了块烫人火炭。

  他不再瞧她,迳自走到牛只身旁。

  两头牛倒地后就没了方才的凶猛气势,张着铜钤般圆圆又鸟溜溜的大眼,哼着气,庞大牛身在草地上无力磨蹭。

  “可怜……”

  他长叹,跪在牛头边,两手抚着牛颈。

  上官净跟过去,略急地解释道;“我适才使的是分筋闭穴的招式,没下重手!我、我帮它们推拿几下,只要活活血,筋顺穴通,一会儿就会好转的!”明明是为救他才击倒村民的宝贝水牛,听他难受一叹,她竟也跟着不好受,一时间真觉自个儿罪大恶极。

  她才蹲下来要弥补自己造成的“过错”时,有脚步声从林间传出。

  那位瘦小老伯该是发现牛只不见,正四下寻找,他从小林子里冲出来时,整张脸白惨惨,两眼焦急,但在看到凤锦时,老伯惨白面色竟有本事刷得更白,都带死气了,张得开开的嘴如同离水的鱼,被惊吓得很严重。

  “你、你你……你……咒……牛……”

  揍牛?“不,不是他,不关他的事,牛是我揍的!”上官净忙挺身而出。

  她想法很单纯,这儿的人对凤锦已够“另眼相看”了,能少一事是一事。何况,水牛确实是她打倒的。

  “我不是有意伤害牛只,老爹别慌,我会把两头牛完好无缺还您的,您给我两刻钟,我马上——嘿!喂?”老人家突然翻白眼,倒地。

  这下有得忙了。

  夕阳落下,霞锦般的天幕渐沉,倦鸟尽归巢。

  凤锦尚未回到竹坞。

  山风、林风两相夹击,他身上还有些臭烘烘的,即便如此,他心情却颇美,让他心情好好的姑娘很忙碌,而且已连续忙碌两、三刻钟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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