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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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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比一直守在山坳外不走、引得太婆们摆阵相候,来得教人安心些。只是啊,不经意想起他独立老松林时的孤清身影时,心仍要一抽一抽的。 结束自罚,在竹苑又休整一日,她隔日便回大衙巡捕房销假。 武林盟围攻西边域外“拜火教”一事,或者与峰下城百姓没什么干系,但铁捕团的好手们与黑白两道多有往来,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消息。 因此秋笃静一踏进巡捕房堂上,立时被大伙儿围着猛问。 众人对邪教教主兴味深浓,对他如何入邪术驱动一干使徒更是好奇不已,对于此点,秋笃静也仅能模棱两可带过,没法实说。 最后是当人家姨爹兼教头的封驰替她解围。 他催促她带上几个公务渐上手的新进,分东西南北四大块巡城去,把她踢出巡捕房当差,这才令她稍稍能喘上一口气。 离开二十多日,吴丰、马六、李进,以及两姑娘宋清恬和罗芸,在大小差事上确实熟稔不少,与巡捕房里的铁捕和老马班头们相处也已自在许多,武艺上持续精进,追踪之术学得也快,让她这个小教头颇有脸面。 回来当差当了几日,小事多如牛毛,大事一件也无,直到邻县十里山地界的刘大捕快亲自访了一趟峰下城大衙,将自家大人的亲笔书信交至老好人县太爷手里,才算来了件大案。 刘大捕快替自家大人送来的信里写道—— 十里山地界近来出现一批拦路强抢的盗匪,为数不少,不仅劫财更伤人命。 这群人似乎对十里山地形颇熟悉,犯案后往山里流窜,眼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一干恶匪围困在一座峰谷内,但进出那地方必须经过一道狭窄隘口,易守难攻,若要请朝廷派兵增援,光是折子一来一往少说就得耗掉十日,耗不起,等不了,所以才向邻县求援。 凛然峰峰下城与位在十里山地界的邻县,两处大衙寻常就互通往来。 刘大捕快与封驰又是多年知交,与峰下城巡捕房的铁捕们皆是熟识。 于公于私,峰下城大衙绝无袖手旁观之理,老好人县太爷于是将事全权交给大教头封驰作主,自然是能用的人手全都出笼。 整装整队,快马加鞭不出半日,一行人已随刘大捕快进到十里山地。 十里山虽不若凛然峰高耸险峻,然雪势骤起,亦是片刻间就能落下厚厚一层。 秋笃静领着几人又花上半日,绕出好大的半圈,绕到峰谷隘口的另一端。 那里没有出入口,放眼望去尽是片断的陡坡和大面岩壁,覆上厚雪之后更难目测地势走向,很可能一脚踩空就直接往谷底跌。 她仗着艺高人胆大,腰间系绳、肩上更扛好几丈麻绳直坠而下,顺利拉出一条能供其它人借力使力的简易绳梯。 待得几人沿着粗麻绳悄悄潜进谷地,等待隘口那端点燃飞炮为信号,随即来个里外夹攻,打得一群乌合之众措手不及。 乱事逐渐收整。 一开始尚听闻盗匪们喊杀喊冲,喊得震天价响,忽见势头不对,才几下就自顾自地窜逃,而峰谷后头由她亲自架起的绳梯用过即砍,前头的隘口又有官兵们把守,要逃出生天,难啊! 但是当老大的,偏就有这般本事,总能发掘一、两条旁人不知的密径,待得大难临头各自飞时,老大任底下喽啰尽情乱起,自个儿才能趁乱逃脱。 秋笃静追捕那个鼓噪大伙儿冲啊杀啊、自己却一步步往后退的褐发大汉。 那人高鼻深目,应是域外流窜到十里山地的流匪,来到此地后又吸收一批当地的不法之徒,才会聚来为非作歹的这一群。 若不在此地将他们一网打尽,怕是峰下城百姓亦等着遭殃。 褐发汉子钻进一条被豪雪和枯树埋得根本看不出深浅的兽径。 她跟进,峰谷里的打斗声渐离渐远。 她在雪层及人腰高的枯木密林内循迹追赶。 突地,前头传出哀叫,骤然响起的叫声如杀猪般凄厉! 她提气一跃,终于冲出满布鬼爪子似的枯木林。 天光加雪光一下子全映入眼底,她不禁偏首眯眸,待稍稍看清前头景像,实不知该惊该骇该笑—— 盗匪老大全身上下仅剩一条泛黄里裤,被枯木的鬼爪子枝桠紧紧缚住一脚脚踝,整个人头下脚上倒吊在半空。 而枯木之所以活起,枝桠真如鬼手抓呀抓的,唉,全赖天狐大人操弄。 眸光移向赤足立在雪地里的男人,她心软,想笑,但也苦恼,禁不住想叹气。 她知道不可能一直避他,出了巫族村,他要逮她随时能够。 只是这会儿都追到十里山地,莫非这几日都在暗中盯梢? 唔想想很有可能,他分神之术能驱使幻身出来游荡乱走,只要站得远些别让她察觉到那股气,他是能盯梢盯得神不知鬼不觉。 除了叹气,仍是叹气,但她一口长长的气还没叹够,树上的人已扯嗓开叫—— “哇啊啊——鬼啊!鬼啊——唔!呜呜唔唔!” 天狐大人哪里耐烦听他哀号,光用眼神一掠,更多的鬼爪木枝移了来,争先恐后地往他嘴上捣,捣得严严实实。 结果实在太惊吓,亏心事做太多,不走夜路就碰鬼,吓得盗匪头子两眼一吊、口吐白沫,直接昏死过去,然后荡在枯木上晃啊晃的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四周静下,他俊庞上的狠戾不减反增。 秋笃静抿抿唇,一只黑缎暖靴在雪上蹭了蹭,最后还是乖乖走向他。 离他约三步之距,她略略顿住,男人的阔袖探来就是一抓一扯。 眨眼间周遭景致变换,是淡淡春寒淡淡风,十里山地的初春,她身后的枯木逢春绽出嫩芽,是无比的美好、润润的青。 又被拖进他的结界里。 他没放,就拉着她的手。 两手相牵,再单纯不过,跟他们俩在树心内做过的那些事儿相较,简直纯情到教人落泪,但是啊但是,她的心音无端端就是重了、促了、乱了,灼灼血气拓向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这几日可好?”捺下叹息,她低柔问。 “我吗?你问我可好?”白凛飞眉扬颚,倏地放开她的手,狠狠笑了两声。 “好。怎会不好?都不知有多好。这么说你可安心?” 摆明就是说反话,挖苦嘲讽向来是他的拿手绝活,而这一次她倒是被他嘲弄得胸中隐隐作疼。为他感到疼。 “我不是不想见你,但毕竟刚回村里,要跟太婆们赔罪的,你守在那儿不好,我会担心担心你”尽管艰难,还是很努力解释。“我没受罚,太婆待我很是宽和,真的没罚我,而且老人家们还听我把想说、该说的事全说完是我自觉对不住长辈,自个儿罚自个儿,跑去祠堂跪着自省,没有谁罚我,真的。” 白凛俊颜上一层冷霜像褪了几分,但语气仍绷紧—— “担心我?你是担心族里那群老太婆胜过担心我。你说你自罚了,自罚兼自省,你觉得自己做错,跟我跟我这样又那样,你觉错了、悔了,是不?” “没有!没悔的!”她急急摇头。 男人神俊清峻的面庞因她迅捷无比的否认,明显变得更缓和。 他轻哼了声,一会儿忽问:“膝盖呢?还疼吗?” “不疼。早好了。”秋笃静原地踢动双腿,急着证明给他看。 又静下一小会儿,白凛轻咳一声,话题再转。“我一直忘记跟你提,我想起当时为何会让红缳偷袭得手。” “是吗?那为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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