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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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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杯饮了口茶。“是。” 夏晓清瞠眸瞪了他好一会儿,瞬间明白了,明白长兄因何亟欲讨好他。 盐业一向是朝廷专营的事业,能从朝廷手中分得经营之权的大商寥寥无几,怕是五根指儿都数得完,而“松辽宫家”正是其中之一,他们开盐井、引海水煮盐,垄占北边盐利。 似宫家这样的商家不仅是豪商之贾,因与朝廷、官府关系密切,能独榄专卖之外,亦享权势,简而言之就是——皇商。 她抿唇不语,记起出门前兄长那副嘴脸和语带威胁的叮嘱—— 别坏事。别弄拧了。伺候好那人。 她心中兴起一阵厌恶,甚至还有些无以名状的失望之情,似觉眼前之人品味虽佳,却也是一丘之貉。 “公子要家兄知会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他未答话,眼神别具深意,看得她都想不争气地垂下颈项。 然后,他静声问“左颊上的伤是你夏家哪位爷下的手?” 夏晓清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掩饰般撇开脸蛋。 五天前挨的掌掴,到今日已消肿不少,不小心咬破的唇舌也不太疼了,一时间真会忘记自个儿颊上犹有瘀痕。 宫静川盯着那张又现倔强神气的秀容,道:“这几日,我与夏姑娘的两位兄长曾有接触,府上的二爷脾性不若大爷沉稳,姑娘脸上这一掌该是夏家老二打的,是吗?”他语调平稳,神态亦稳,眉宇间不见波动。“他动手伤你,是因那日在码头区,你散了自家钱银帮了‘伍家堂’,是吗?” 这会儿换夏晓清不答话,然而,他也不是真要她回答什么。 宫静川继而道:“你家掌权的老奶奶已仙逝好些年,你爹亲也病故,夏家嫡母对你生母一直存有心结,不可能善待你,而两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尽数把持家中产业,婚前纵有一身本事也难出头,不是吗?” 她实在不明白这男人究竟打什么算盘! 只是……被一个尚算陌生之人道出家中之事,还说得如此直白,底细全被揭尽,她满心难受啊,向来定静能忍的性子几要不能维持。 咬牙,咬得牙龈感觉出疼痛。 她不再闪避他的注视,螓首一扬,将伤颜坦然曝露,清冷道:“想知道的事,公子不都打探出来了?既是心知肚明,又何须再问?” 她盈盈起身,玉颜淡罩寒霜。 “公子倘无要事相谈,恕我告辞。”很气、很恼,男人的目光和言词让她深觉无到藏匿,那个最最真实的她仿佛失去一切防护,他再深进一步,只要一小步,就能击垮她似的。 她福身作礼,这礼作得很是敷衍,草草一福已旋身要走,哪知宫静川竟倏地站起,她走出两步,他未拄手杖已跨步追上,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夏晓清大吃一惊,凭本能使劲挣扎。 不知怎么搞的,该是她回身甩手时的力道太强,狠狠往他胸前搥中一记,他重心陡失,再加上腿脚不好,如此连拉带扯,导致她自己也没能站稳,结果整个人朝他扑去。 下一瞬,两人双双倒落。 他当了她的垫背,被她完全压在底下。 跌倒时,他的大掌一直扣住她,怕她真要跑走一般。 受了惊吓,夏晓清伏在男人胸前细细喘息,眸光往上一瞄,蓦然与他相视,她觑见自己投落在他瞳仁底的影儿,这才意会到两人挨得有多近! 她轻抽一口气,欲爬离他胸前,他五指却又一按,牢牢抓她手腕。 “唔……”她眉心轻拧,唇死拒着,双肩不禁微微一缩。 见她吃痛般瑟缩,宫静川立即放松指劲。 他迅捷坐起,不由分说推高她单边衣袖,清光之下,姑娘家的细腕泛开一圈圈红痕,有几处严重些,已浮出点点的乌青瘀伤。 “是我造成的吗?”他单刀直入问。 坦白道,夏晓清真想用力点头、坚定答是。 他恰恰施力在夏震儒今早箝握她的地方,瞬间疼得她抽气。 她想引发他的罪恶感,想让他明白他有多么可恶,只是啊只是,凝稳神思去想——自己这么做,又何必? 忍下几要出口的叹息,她抿紧唇瓣,缓慢而明确地摇摇头。 “谁做的?”宫静川沉静再问。 她仍倔强不答,他再问“是你那两位兄长弄出来的?” “不用你管!”她真恨双眸竟聚湿气。 她已许久不哭了,此时心绪却软弱浮动……怎么可以?! 她瞪他,不知自个儿脸蛋胀红,只管怒瞪着他。 “你和他们……你们都是一样的,是一伙儿的……他、他要我伺候好你,要我不能坏事,要我伺候好你,你……你和他们一样肮脏、一样污秽!既是如此,就省省力气,别摆出清高模样,别装出一副关心他人的嘴脸!”怒道,她再次试图甩开他的手,这一次竟十分轻易便摆脱他的掌握。 她能感觉出风的流动陡然一滞,开阔的园子里氛围绷紧。 没错,她说的话就是不中听,她到底还是惹恼了他…… 一时间,她有种豁出去的蛮劲,痛快得很,然而又一时间,内心却难免拉扯。 如若只她一个,死活就她一个,不用顾忌谁,不怕连累谁,不痛快便开骂,看不过眼就甩脸子掉头走人,如果可以,该有多好? 但……不可以的,她有娘亲需要照看,有果儿、大智,有她在意的人需要顾及,她没有任情任住的权利。 欸,她怎就没忍住? 夏晓清暗暗自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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