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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力千钧霍地翻身坐起。

  他是赤裸着上身睡觉的,此时被子落在一旁,他上半身光裸裸袒在她面前,肌理分明的胸腹果然如她所料,亦是一块块近似瘀血未退的红紫色。

  “我……我没想留长,但没去留意,它们就长了。”抓抓黑浓发,他直勾勾的目光未曾须臾离开姑娘的脸蛋。

  “寻个空闲时候,我帮力爷理理发,好吗?”她假装将颊边的发丝拨开,其实是为了揭掉眼眶里的雾气,嘴角仍翘翘的。

  力千钧有些糊涂了,抓了头发又挠着耳,听到她近似乞求的口吻,他只能愣愣点头,哪里有本事拒绝。

  离开寨子走域外的那一日起,他脑中便不时猜想,若能平安归来见到她,该要对她说什么?用怎样的表情?

  他俩之间不是起口角,也没闹别扭,是他对不起人家好姑娘,怎么说都该他错,他实在没脸见她,心里偏生放不下。但现下一见,她来得好突然,瞧着他的眼神与以往一般温驯,语调一般的轻柔,仿佛彼此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些伤还痛吗?”她眸光怜惜。

  力千钧先是一怔,压根儿不记得身上带伤,循着她的凝注一瞧才意会过来。

  “这没什么,不痛的。是我使劲儿使得太猛了,肤底的细小血脉绷得渗出血,所以才一块块的又红又紫,待瘀血慢慢消退也就无事。”

  他四两拨千斤带过,但云婉儿一听,方寸又是绞疼。

  算一算,落石意外都过去一个月,他肤底瘀伤仍未全部消退,可以想象当时他有多强、多狠、多拚命,才会把浑身血脉绷得渗血。

  “婉儿……你在哭吗?”姑娘突然把身子侧开,眸睫闪着莹光,力千钧吓了一跳,忙跃到她面前,两掌轻扣她的肩。“婉儿……”

  云婉儿吸吸鼻子,随即扬起螓首,泪中有笑。

  “寨里的人都平安回来,力爷也回来了……我心里好欢喜。”

  某种渴念驱使着,她小手自然而然抚上男人刚硬的面庞,泌香的指尖温柔滑过那些瘀痕,像要将他的伤全抹去。

  她的抚触静谧谧却极具震撼,震得力千钧左胸激躁,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血脉又要绷爆开来。

  然后,姑娘小手略顿,双颊霞红,小小头颅似乎有些羞赧地轻垂了。

  他这才发觉,她的手怯怯地停在他肩膀上,因为再抚摸下去就是那两块结实光滑的胸肌,她似乎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他是光裸上身挺立在她面前。

  “你别哭……我没穿衣服……我、我回来了……我去穿衣服!”语无伦次。唉,他反正在她面前出糗惯了。

  丢下话,他忙从炕头边的包袱里抽出衣衫套上,把衣带子系得紧紧的。

  云婉儿趁他穿衣时,抓着袖子把颊畔的润意抹净。

  她手烫、脸烫、心也烫,指尖尚留着他的肤温,鼻中也缠萦着他的气味,教她好难宁定下来。

  房中沈静了片刻,力千钧这才徐慢转过头,重新面对她。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见着她,既惊且喜,浑沌脑袋瓜现下才想起这疑问。

  粉颈微抬。“你们一行人抵达玉家行会,头儿便派人快马回寨,说是要从寨里赶出另一小批骡马过来补缺,打算驮着部分的货先跟着玉家人马往江南去,而几匹已然疲弱或受伤的骡马则先在行会这儿歇养几日,再放缓脚步领回‘霸寨’。山子说他想帮忙赶骡马过来,可能有几日没办法帮我提水,问我允不允,我说没关系,因为我也要一道儿来。”

  力千钧淡蹙着眉峰,有什么仍想不通透。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出来走走看看,顺道散心吗?

  云婉儿抿唇不语,白里透红的颊肤变得更赭红,她脸容略侧,似要避开男人那一双热烫烫、探究的眼。

  她眸光定了定,瞧见异样似地低咦一声,人已盈盈走近炕头边。

  “婉儿?”力千钧不明就里,只怔怔看着姑娘伸手从他翻开的包袱里取出一件破破的衣衫,大大摊现开来。

  他大窘,搔头。“呃……那个……我那时太出力,所以把它撑破,线脚也都绷断了……”语气像个犯错、等着挨罚的孩子。

  “都破成这样早该丢了,怎么还收在包袱里?”叹息。

  “你亲手为我做的,舍不得丢。”他答得好老实,话一出,耳根跟着红了。

  云婉儿心头陡紧,连喉头也微微紧绷。

  此刻,她抓着他的衣,记起那一夜他表白过的话——

  他说,他总想着她,想很多、很多,没办法克制。

  这男人要的是她以情意相报,她手足无措了,内心悲喜交杂,在那当下能拿出来回报的,也只有她这一具身躯。

  他离开寨子那天,她跑啊跑,沿着起伏的丘陵线追着队伍,心里有满满的话,却不知能不能对他说。

  她什么承诺也给不了,连安抚都做不到,舍不得他走,只能一直追寻他的身影,内心反反复复、起落无边,直跟到好几里外,那叮叮当当作响的红漆铃音破风吹过天云,她终才在风里止步。

  能吗?

  她真能放胆回应他,不再有所顾忌吗?

  老天爷真能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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