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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阿爹恰巧外出了,大姊、二姊忙著张罗走镖要用的马匹,我底下有对双胞姊妹,一早就不见影儿,八成和小金宝溜去东街打铁铺玩耍,要不就是混在学堂里当孩子王了......”

  她音珠清润,在这春日午后悠荡,对他竟有几分催眠作用。

  忽地,她转过脸容瞅向他,俏皮地皱了皱巧鼻。

  “就我一个清闲无事,要是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吧。”

  看完外头的环境,窦来弟领著他走进内院,此时,日光大把大把地洒进小天井里,仰头张望,彷佛看见空气中飘浮的细尘颗粒,带著慵懒的神气。

  关莫语双手负于身后,轻轻颔首,唇角的笑弧从方才维持到现在,是温煦无害的,而且文质彬彬。

  “唉,你都不嫌累吗?”那姑娘没头没脑地问。

  他显然有些错愕,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螓首微偏,窦来弟抬起食指比了比自个儿的红唇,“就是你的嘴呀,一直这样笑著,不会累吗?”

  关莫语微微意识到,这姑娘提的问题向来刁钻,顶著张白莹可人的脸蛋,自然且无辜的神态,可心思啊,没个九弯也有十八拐。

  他笑弧未敛,反倒有扩大的趋势,“这么笑......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因为太好了。”好得太温和、太自然、太无害、太假了一点点儿。

  咦?她怎么会用“假”这个字来形容?呵......

  见他挑眉,她连忙笑道--

  “当镖师的若个个像你这般笑法,如此温文儒雅,可怎么办才好呀?那些山贼河寇会以为咱们九江四海的镖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岂不一拥而上了?”

  男性的眼瞳略眯,沉吟了会儿,有些似笑非笑的。

  “说不定我是头笑面虎,那些贼寇若是掉以轻心,不加防备,正好让我一刀一个轻松了结。”

  眸中光彩一闪即逝,窦来弟不太确定那是什么,正自思索,却听他惊奇开口--

  “呵,这石板地发生什么事了?”

  窦来弟顺著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得笑了出来,清清喉咙道,“前两天四海不太平静哩,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打斗时把云姨染的一缸手巾给打破了,那大染缸满满的全是冬青叶熬出的青汁儿,当时就摆在你瞧的那个位置,缸一破,染汁四散奔流,就把石地染成青色啦。”

  “喔?”他浓眉又挑,“抓到那个人了吗?”

  窦来弟顿了一下,巧肩微耸。“追丢了,让他给逃出生天啦。”

  “是吗?那......可惜了。”

  尽管口气惋惜,窦来弟就觉得他话中有更深一层的含意,好像在刺探著、观察著,更莫名其妙的,她竟会因他的注视感到些许心慌。

  “是挺可惜的,若你早几日来四海帮忙,说不准能帮咱们逮到那人。”

  闻言,他轻唔一声,接著呵呵笑开,五官整个柔和起来。

  窦来弟好生怪异,不懂他这笑是为了哪桩,正欲开口询问,外面大厅传来了窦大海震天大吼,呼噜噜地连番骂著,气得著实不轻。

  “妈的!老子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落腮胡根根如刺地硬挺著,他老大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跟著巨掌用力地击在扶手上,“啪啦”一响,木头应声断裂。

  窦来弟和关莫语由后院过来,刚掀开布帘,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阿爹,乌木太师椅一张得花十两银子,很贵的耶,您别动不动就拿椅子出气,待会儿云姨要是瞧见,又会不高兴的。”

  “你就怕你云姨不高兴,就不管爹高不高兴啦?!”像孩童般任性耍赖的脾气开始发作。

  “那好。我倒要问问姊夫为什么不高兴了?”那美妇也听见窦大海的怒吼,此时盈盈而来,开口便问。

  这女人语气越是柔软,越代表危机四伏。窦大海落腮胡登时软下,厚唇撇了撇,满不是滋味地嚷嚷--

  “老子......老子瞧那姓朱的......越瞧越不对眼,咱儿不想接这趟镖,他想送什么玉如意回济南老家,叫他另请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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