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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就在心里耸了耸肩。他不只看过我的内衣——至少其中几件——他还脱过。而且,我的内衣都很美,让他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你的小记事本跟笔给我。”我说。他从口袋里拿出我要的东西,我非常清楚地描述我需要他帮我拿哪些衣服,我还没结清的帐单又放在哪里。反正我已经带着化妆品和美发用品了,他应该可以轻易达成任务。

  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他,他低头看着我的钥匙,脸上的表情怪怪。

  “怎么了?”我问。“我的钥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一切都很好。”他接着低下头。这个吻温暖而悠长,在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踮起了脚尖,环抱着他的颈项,兴致勃勃且热烈地回吻着他。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轻轻舔着嘴唇,品尝我的味道。我的脚趾弯了起来,差点开口要他带我回家,可是理智在最后一刻浮现。他后退一步让我上车。

  “噢,我得给你我爸妈家的地址。”我在最后一刻临时想起。

  “我知道他们住哪里。”

  “你怎么——喔,对喔,我忘了。你是警察,你调查过了。”

  “没错,因为我星期五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给了他一个“锐利眼”,这是香娜取的名字,每次妈觉得我们在搞鬼的时候,就会用这种眼神逼我们自首。“你占太多便宜了,而且到处滥用警察的权力。你该停止了。”

  “才不要。警察就是这样。”他微笑转身往他的车走去。

  “等一下!你现在就要去我家拿东西,还是要先去上班再带过来给我?”

  “我现在就去,我不知道工作要多久才能结束。”

  “好吧,待会儿见。”我把皮包扔到乘客座,可是我扔得不够用力,皮包打到仪表板掉回驾驶座上。我弯身捡起皮包又丢一次,一阵锐利的爆裂声在街上回响。我吓了一跳往旁边跳开,一阵刀割般的疼痛穿透我的左手臂。

  接着我被一吨水泥撞到,砰地倒在人行道上。

  扑倒我的水泥墙结实又温暖,穿着蓝条纹上衣。我说过,他差不多有一吨重。“该死的狗杂种!”他咬着牙说,每个字都像喷发的子弹。“百丽,你没事吧?”

  呃,我不知道。我倒在人行道上的时候很用力,而且敲到头,另外我也被他压得无法呼吸,加上我的手臂真是他妈的痛。我吓得全身发软,因为我之前听过那种爆裂声,而且我知道手臂受伤了。“还可以吧。”我的口气毫无说服力。

  他左右转头注意杀手有没有接近,怀德离开我身上,扶我起来坐着,背靠着前轮,接着说:“坐好别动!”好像我是条狗。无所谓。反正我哪也不能去。

  他从腰带上拿下手机,按了个钮。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在用对讲机,他又重又急地说了一些话,我只听懂了“发生枪击”,然后是我们的位置。他不停咒骂着,匍匐前进靠近他的车打开后座车门,伸手进去拿出一把大型自动手枪。

  “真不敢相信我竟把武器留在袋子里。”他皱着眉头把自己骂了一顿,背对着我靠在后车胎上,冒险探头往后车厢飞快的看了一眼,又重新低身蹲下。“偏偏在这种时候——”

  “你有看到他吗?”我打断他喃喃自语的咒骂。“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的嘴变乾,想到枪手可能绕过车子来把我们都杀死,我的心就一阵狂跳。我们藏在两辆车之间,看起来好像很安全,我却觉得暴露在危险中而且无比脆弱,因为车子两头的空间都没有遮蔽。

  开枪的位置在对街。那条街上的几家商店星期天几乎都不开门,尤其现在又那么晚了,路上也几乎没有车辆。我专心听着,没有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依我的想法这绝对不是好事。离开才好,留下来不好。我想要那个人快点走。我想哭,而且我真的觉得想吐。

  怀德转过头来看我,脸上的表情严肃又专注,而且他第一次看清楚我的状况。他整个身体一僵。“啊,该死,宝贝,”他柔声说。他再次飞快地看了车厢后面一眼,蹲步来到我身边。“你怎么都不出声?你血流得像杀猪一样。让我看严不严重。”

  “应该还好,子弹只擦过我的手臂。”我应该很像西部片里的老牛仔,对娇美的农场少女保证自己只受了一点小伤。也许我该抢过怀德的手枪回对街几枪,好让这副画面更完美。仔细想想,我还是坐在这里就好,比较省力。

  他的大手很温柔地转过我的手臂检查伤口。我自己倒是没有看。我心中的眼睛已经看见好多血了,想到那么多血都是从我身上流出来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

  “不太严重。”他喃喃说。他又看了看四周,暂时把枪放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摺好之后压在我的伤口上,立刻又拿起刚放下不到五秒钟的枪。“尽量用力把手帕压住伤口。”他说,我举起右手照做。

  我尽量不动气。不太严重?我本人可以假装坚强,不把枪伤当一回事,但是他怎敢这样说?如果今天是他的手臂觉得像着了火,如果是他的血浸透了衣服,在人行道上滴成一滩,他还会这么轻松吗?

  呜,人行道上那滩血看起来不太妙。也许那就是我觉得头晕脑胀、恶心想吐的原因,也许我该躺下来。

  我慢慢滑下来躺在路边,怀德用空着的手一把抓住我。“百丽!”

  “我只是想躺下来,”我焦躁地说。“我想吐。”

  他用一只手扶着我,帮我躺在人行道上。柏油路又烫又刺人,可是我不在乎。我专心深呼吸,双眼望着午后蓝色的天空。恶心的感觉慢慢消失。怀德对着他的手机兼对讲机,管它到底是什么,总之他说了几句话要求医疗人员和救护车。我已经可以听到有警车的声音接近,各路人马迅速回应,因为他们的队长陷身火线。枪响之后过了多久?一分钟?我敢肯定不超过两分钟。

  一部分的我觉得一切都像以慢动作进行,而另一部分的我却觉得同时发生了太多事。结果就是一种全然不真实的感觉,可是其中又有一种明亮的通透。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也许模糊一点比较好,因为我真的不想清楚记得这件事。

  怀德俯到我身上,左手放在我脖子。老天,他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想要吧?我抬起视线看着他,可是他没理我,因为他的头是抬起来的、眼睛四下检视,右手牢牢抓着他的枪。我这才后知后觉地领悟,他是在检查我的脉搏,他的表情比之前更严肃。

  我该不会要死了吧?没有人会因为手臂中枪而死掉,那简直太蠢了。我只是因为失血太快受到惊吓而已,我到红十字会去捐血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用对讲机叫了救护车来,在我的观念里,只有很重的伤才会需要救护车,我怀疑他是不是看到什么我没看到的事情,也许某条动脉正像老忠实喷泉那样在喷血。我其实没有去看,因为我担心会看到那样。

  我拿开盖住伤口的手帕看了看,整条手帕都浸满了血。

  “百丽,”他严肃地说。“把那个放回伤口上。”

  好吧,说不定我真的会死。我把所有片段加起来——大量失血、休克、救护车——我不喜欢这幕景象。“打电话给我妈。”我说。要是我受了重伤不告诉她,她绝对会七窍生烟。

  “我会打。”他回答,这会儿他又想安抚我。

  “马上打,我现在就需要她。”

  “你不会有事的,宝贝。我们到医院再打给她。”我生气了。我躺在这里快要流血而死了,他竟然不肯打电话给我妈?!要是我有力气一定会给他好看,可是眼前的状况,我只能躺在那里瞪着他,但一点用也没有,因为他根本没在看我。

  两辆警车闪着灯、鸣着笛冲进停车场,两位警员抽出枪彼此掩护。感谢老天,两位开车的警察在停车前把警笛关掉了,否则我们都会聋掉。不过还有更多辆警车在路上,我听到更多警笛声,似乎正从四面八方过来。

  噢,天啊,我的生意毁了。我试着想像,要是我的健身房在四天内发生两起枪击案,我会作何感想。安全?一点也不。当然,要是我死了就不用担心了,可是我的员工怎么办?他们会失去这份薪水高福利佳的好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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