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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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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特务或督察,那就没有什么不对,但我不是。我只是研发小巧机械的技术人员。只有猫可能埋伏在我的树丛里。” 他伸手要拿她的大门钥匙,但遭到她的眼神阻止。“你搞得我疑神疑鬼。有任何理由这样做吗?”她一边问,一边自己用钥匙开门。没有灾难发生,没有枪声,没有爆炸。 “抱歉,习惯而已。”她出门时让玄关的灯亮着,他好奇地往内瞧。 “你要进来吗?我们在温家没机会喝到咖啡。”在听到那些话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打算邀请他进屋。他们的关系并不算自在,但实不相瞒,她很惊讶跟他谈话竟会如此容易。他毕竟是麦强恩,不是刚带她出去吃饭的稳重官员。 他走进屋内,警戒地抬着头,钜细靡遗地环顾周遭,注视她打开玄关的衣柜门解除保全系统。她突然有个感觉,他可以描述出他在哪,甚至可以说出她的保全密码。 她正要关衣柜门时,他说:“迁就我一下,重新设定警报器。” 因为他有充分的理由注意安全,所以她照他的话做了。 三年前的大幅调薪使莉玫有能力在房价贵得离谱的华府附近买下这栋房子。三间卧室和两套半卫浴的房子给一个人住确实嫌大,但她为自己辩解说,房间够多,将来要卖时才好脱手;家人来看她时才有地方住,虽然他们从来没来过。 房子带点西班牙风格,窗门都是拱形的。她把室内墙壁粉刷成浅桃红色,家具挑的是深绿色和蓝绿色,地毯上有蓝色、绿色和桃红色构成的几何固案。营造出的效果是清爽而不失温馨,柔美而不花俏。 “不错。”他说。她暗忖他在看到她家的布置后对她有何看法。 “厨房在这边。”她带路来到厨房,打开电灯。狭长的流理台位在长方形厨房的中央,右墙上有一排窗户,窗台上摆着香味扑鼻的小盆栽。厨房尽头的早餐区有一桌两椅,两旁是绿意盎然的厥类植物。 她开始煮咖啡,麦强恩走到窗前关上所有的百叶窗。 “必须随时保持戒备不会令你感到厌烦吗?”她问。 “我习惯了。反正你也该关上百叶窗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开始绕行厨房。他先在刀架前停下,抽出一把主厨刀,用拇指试了试刀锋,然后把它插回去。他的下一站是上半部镶玻璃的后门;他关上那里的百叶窗和检查门锁。 “我平时都有关,我也不想自找麻烦。”话一出口,她就发觉自己在说谎。再大的麻烦也不会比麦强恩更大,她却邀请他进入她家。 “这扇门需要更牢固的锁。”他心不在焉地说。“事实上,整扇门都需要换掉。想进来的人只需要打破玻璃,把手伸进来打开门锁就行了。” “明天一早就办。” 他想必是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因为他回头例嘴而笑。“抱歉。那些你早都知道了,对不对?” “对。”她从吊柜里拿出两个咖啡杯。“这一区的治安良好,何况我还装了保全系统。真想进来的人随便打破哪一扇窗户都行。” 他从流理台边拉出一张高脚椅,半坐半站地靠在椅子上。他看来很轻松,但考虑到他的身分和工作,她怀疑他真有放松的时刻。她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隔着流理台面对他。 “好了,告诉我你为什么开车送我回来,但别说是为了叙旧。” “那我不说就是了。”他啜着咖啡,一时之间似乎陷入沉思,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你设计的新式窃听器能够不被察觉到什么程度?” 她扮个鬼脸。“要知道,没有窃听器能够完全不被察觉。但它不会造成电压不稳,所以示波器无法发现它。但用金属探测器探测则另当别论。” “它似乎很令法蓝兴奋。” 莉玫立刻起了戒心。“它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就像我刚才说的,它只在某些情况下很好用。他为什么跟你提到它?”她设计的窃听器虽然很有用,但绝非会使情报收集改头换面的天大发现。特工部副部长怎么会知道它,更不用说把她找去他的私人住处开会? “我问起你的近况,他告诉我你最近在做什么。” 她的戒心变成狐疑。“特工部副部长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我们属于完全不同的部门。”中情局的员工绝大部分都是办事员、分析员和技术员,而不是好莱坞电影里的那种情报员。去伊朗以前,她渴望外勤的惊险刺激,但现在,她安于每天上班研发情报收集的电子仪器,下班回到自己的家里。 “因为我要他密切注意你的动态。” 他的坦然告白使她大吃一惊。“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想到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就令她不悦。 “第一,我想要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第二,对于我可能想再度借重其专长的人,我向来密切掌握他们的行踪。” 一阵寒意窜过她的背脊。现在她知道他为什么开车送她回家了;他想要把她拖回她在达勒死时逃离的那个世界。他会引诱她偏离正道,就像拿一杯威士忌在酒鬼面前晃动。除非她心中还残存着追求紧张刺激的冲动,否则他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她越想越心慌。如果她真的改变了,那么他无论说什么都无法使她放弃辛苦才建立起来的安全生活。 她自认改变了,自认不再渴望冒险。那么她为什么如此心慌,好象冒险的气味会使她再开酒戒? “你休想要我——”她开口。 “我需要你,莉玫。” 可恶,她为什么还没有再婚?强恩恼火地心想。不然,至少固定跟某个工作正常、稳重可靠的官员交往也行。 他有许多理由不接近她,他的工作不适合谈恋爱。他交过几个女朋友,但时间都不长,感情也都不深。他一离开就是几个月,而且在那段期间音讯全无。他随时有送命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以为他会是她在这世上最不想见到的人。发现她从未把达勒的死归咎于他使他大吃一惊,因为他知道她从未信任过他。由此可见,她是个非常公平的人。 他早已学会不去为不得不做的选择感到痛苦,但那并不表示那些艰难的决定没有在他心中留下痕迹。虽然其它人很少从那个角度看事情,但他也学会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就像他父亲的老友费杰斯曾经说过的,他待人坏透了。他利用他们,剥削他们,然后出卖他们或突然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他的工作性质要求他不让任何人接近,以免有机会打动他的感情。他忘记过一次,让一个女人接近他;要命的是,他甚至娶了她。芃妮于公于私都是个灾难,此后的十四年他都坚守单身。 过去五年来,他好几次都庆幸柏莉玫可能恨他入骨。那扼杀了他偶尔想要跟她联络的冲动。他只需要偶尔打听她的近况,确定她过得好,毕竟他答应过达勒要照顾她。 他原以为她会再婚。毕竟她还年轻,文君新寡时只有二十五岁,而且聪明漂亮。他希望她觅得第二春,因为那样就会使他对她死了心。但她没有再婚,而他厌烦了保持君子风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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