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琳达·霍华 > 女王的人马 >  上一页    下一页


  她迟疑的细语声吓了他一跳,使他的心抽痛起来。“我叫牠‘毛毛’,因为我以为狮子狗都叫那种名字。”

  他告诉她一个又一个“毛毛”的探险故事。牠是只令人惊奇的狗,牠会爬树,会开各种门,最喜欢吃水果口味的环形谷片。牠跟猫睡在一起,把鞋子藏在沙发底下,有一次还把他的作业簿吃掉了。

  塔克继续用有旋律的声调编造了半个小时关于‘毛毛’的故事,不时停下来倾听莉玫的呼吸声。她的呼吸逐渐缓慢深沉,直到她终于睡着。

  他也闭上眼睛睡觉,但睡得不沉。部分的他仍然保持督觉,倾听着哈帝回来的声音或任何可疑的声响。他完全清醒了几次,顺便检查莉玫的情况。她还在发烧,但热度没有升高。为了安全起见,他每次都叫醒她喂她喝水。不出他所料,她不再以意志力抗拒睡眠后,生理的需求就占了上风。她虽然一叫就醒,但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几个小时过去,哈帝一直没有回来。塔克不急。人们在天亮前两个小时睡得最熟,哈帝可能在等待最佳动手时机。但每次从假寐中醒来,塔克都一边看表,一边考虑他的选择。莉玫睡的越久,体力恢复的就越多,赶路的速度也越快。但他不能等太久。

  五点钟时,他扭亮手电筒喝了些水,然后轻经摇醒莉玫,把水瓶凑到她嘴边。她喝了两口水,然后依偎在他身上,睡意朦胧地叹口气。

  “该起来了。”他轻声说。

  她闭着眼睛。“等一下。”她翻身面对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嗯。”她挨近他,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她以为他是达勒,她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清醒。她习惯了在丈夫怀里醒来,跟他亲热。塔克敢打赌达勒没有跟新婚妻子翻云覆雨的早晨,十天里不超过三天。

  他应该彻底叫醒她,使她吃早餐,检查她的肩膀。他很清楚他该怎么做,但塔克生平第一次忽视他的职责。他收紧臂膀搂住她,只要一会儿就好,他的内心迫切渴望被她拥抱的感觉。

  不,不是他。她拥抱的是达勒,她正梦到的丈夫。

  他万分勉强地深吸口气,缓缓放开她。“莉玫,醒醒。”他轻声说。“你在作梦。”

  她睁开惺松睡眼。恍然大悟和接踵而至的惊骇使她蒙珑的黑眸顿时清澈。她抽身后退,嘴唇颤抖。“我……”她开口,但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哀嚎,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她翻身背对他,全身在啜泣中抽搐。自制崩溃,泪水决堤。她抽抽噎噎地哭着,直到泣不成声。他以为她的第一波悲痛应该得到抒发了,但她还是哭个不停。当他在又黑又冷的黎明中听到汽车接近的声音时,她还在啜泣。当他上前迎接哈帝时,她还在呜咽。

  一九九九年 美国华府

  两个男人友好地坐在胡桃木骨董书桌边,大理石桌面上摆着精致的棋盘和手工雕刻的棋子。他们置身的书房舒适却有点破旧,并不是温法蓝没钱整修,而是他喜欢它现在的样子。他的妻子杜蒂在去世前一年才把书房重新装渍过,他在她为他挑选的这些东西里得到了安慰。

  例如这套西洋棋就是她在新罕布什尔州的一场庄园拍卖会上买的。法蓝回亿起杜蒂有多么喜欢在庄园拍卖会琳琅满目的拍卖品里寻宝。一转眼她已去世十年,十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想到她,有时难免感伤,但大部分的时候,美好的回忆都使他面带笑容。

  跟往常一样,他和强恩掷铜板决定谁先走。法蓝选了白子,一开始就采取攻势,把国王前面的卒子往前移动两步。他喜欢采取最通俗的走法,因为不出所料有时反而最出人意料。

  法蓝知道自己的棋下得很好,但想在棋盘上赢强恩却不容易。强恩不但精于分析,耐性十足,在时机恰当时又极具攻击力。这些特质使麦强恩在棋赛和他选择的行业里,都成为最危险的对手。

  大型德国牧羊犬“凯撒”在他们的脚边打瞌睡,偶尔发出小狗般的叫声,可能是梦到在草原上追兔子。“凯撒”的安详令人心安。

  屋子在早上时做过窃听器的搜查,等到晚上法蓝回家时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电子噪音设备可以防止他们的谈话被碗状窃听器窃听。

  这栋外表看似普通富商住家的屋子,其实是装有最先进保全系统的要塞。但他们两个都知道即使是铜墙铁壁还是会有漏洞。法蓝的手枪放在书桌抽屉里,强恩的手枪塞在背腰的枪套里。担任中央情报局特工部副部长的法蓝是谍报圈的贵重商品,因此知道他住处的人寥寥无几。他的名字不在任何契约或公家记录上,进出他私人号码的电话都经过好几个转接站使它们无法被追踪。

  尽管如此,法蓝自我挖苦地想,如果敌对政府能够选择绑架他或麦强恩,被留下来的那个一定是他。

  强恩端详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决定之后,他移动棋子。“我在纽奥良的朋友们好吗?”

  他的问题并没有令法蓝感到意外。他可能好几个月见不到强恩,但见到时强恩总是会问某些问题。“不错。他们的儿子在上个月出世。齐马克升官当了副队长。”

  “凯莉呢?”

  “生产前在创伤中心工作。她向医院请了长假,至少一年,我想,或者更久。”

  “我相信她在准备好要回医院上班时,不会有任何困难。”强恩以平和的语气说。但法蓝十分了解强恩,所以听得出他言外之意的要求,或者该说是命令。虽然他在名义上是强恩的上级,但强恩其实不受任何人的管辖。

  “那当然。”法蓝说,对他作出保证。

  两年前,凯莉的父亲和强恩的父亲都在一桩掩饰黎斯迪参议员买凶杀兄的阴谋中丧生。在揭穿那个阴谋的过程中,强恩认识了大胆的凯莉和她强悍的丈夫。虽然他们始终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们。

  “柏太太呢?”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问题。“莉玫很好。她研发出一种几乎不可能被察觉的新式窃听器。国家安全局已经借用她两次了。”

  强恩看来颇感兴趣。“不可能被察觉的窃听器?什么时候供应?”

  “快了。它连接在现有的线路上,但不会造成电力下降。电子扫描仪根本扫描不出它。”

  “她是怎么做到的?”强恩把卒子移动一格。

  法蓝皱眉瞪着棋盘。小小的一步却改变了整盘棋的走向。“跟调频有关。如果我懂,我就可以弄到一份真正的工作了。”

  强恩放声而笑。知道他真实身分又能受他信任的人不多,但跟那些人在一起时,他会放松心情和流露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开朗。如果他喜欢你,那么你永远不必怀疑他的友谊。也许是因为他大半辈子都在危险和阴暗中度过,以太多不同的名字自称和不同的面目示人,所以他特别珍惜真实可靠的东西。

  “她再婚了吗?”

  “莉玫?没有。”卒的位置令他担心,法蓝继续皱眉凝视棋盘,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没有固定跟任何人来往,只有偶尔约个会。”

  “五年了。”

  强恩的语气引起法蓝的注意。他抬头看到强恩眉头微蹙,好象不高兴得知柏莉玫还是单身。

  “她看起来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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