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琳达·霍华 > 梦中的吻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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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厌憎和他一起,痛恨必须对他强颜欢笑、聊天说地,即使是最不经意的碰触,也无法忍受。大部分时间,她还控制得住悲伤,强迫自己专心于这次的行动。但有时,愤怒及痛苦委实太过强烈,令她必须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赤手空拳攻击他。 如果能一枪杀了他,她早就动手了,可惜保护他的措施都是最精良的。每次接近他之前,按例都必须搜身,即使前两次在公共场合的会面亦然,当时在场的所有宾客也全都经过检查。维多从不在没有遮蔽的地方进入座车,司机总是把车开到有所遮蔽的门廊才让他进入建筑物,他也从不去任何无法用车辆掩护他出入的地方,缺乏这种保护周密之出入口的场所,他便从不涉足。黎璃猜测,他在巴黎的住所必定有一条安全的秘密信道,供他不被察觉地进出,但她还没能探查到。 这家餐厅是他最喜欢的,因为它有一个大多数顾客常用的隐密又安全的入口。而且它也不对一般人开放,想进来的人很多,但通常都不得其门而入。对这样一个亲切熟悉又安全的餐厅,客人也都愿意付出大把钞票,当然餐厅经理也不遗余力地确保客人的安全:靠前窗的地方没有任何一张桌子,而是排放着成列的鲜花,并以散立于室内的砖柱隔出一些个别的空间,阻扰任何从窗外长驱直入的视线,营造出一个既舒适又奢华的气氛。 身着黑色西服的侍者穿梭在餐台间,为客人斟酒、换烟灰缸、清除面包碎屑,在客人出声要求前满足他们所有的需求。餐厅外面的街旁,则停放了一整排装置了强化钢门、防弹玻璃及底座武装的轿车,全副武器的保镖坐在车内,凌厉地扫视着街巷及周边建筑物的门窗,寻找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 若要铲除这间餐厅以及餐厅内所有恶名昭彰的客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使用一颗导向飞弹。但任何攻击力没有那样强大的行动就要依靠运气了,即使情况最好,结果也无法预期。可惜,她并没有飞弹。 那瓶已掺入毒药的波尔多酒将被送上来,它的毒性强到即使只喝半杯也足以毙命。餐厅经理费尽心思想帮维多拿到那瓶酒,黎璃却竭尽所能地早一步动了手脚,并设法引起杜朗的注意。当她一知道维多打算来这里用餐,便让酒被送过来。 维多也许会试着怂恿她一起享用,但他应该不会真的期待她喝。他应该也会期待她今晚分享他的床,但他也注定要再次失望。她对他的仇恨强烈到仅能勉强自己表现出最低限度的礼貌,让他亲吻以及接受他的碰触,她绝不会该死的让他超过那个范围。再说,她也不希望当毒性发作时在他的身边。如果施博士的预测准确,药性大约在毒药摄取后四到八小时发作,而那时她正忙着离开法国。 等维多开始察觉到不对,为时已晚:毒药早已造成重大伤害,破坏了他的肾脏、肝脏、侵入到他的心脏。他会陷入严重的多器官功能衰竭状态,在几个小时、最多一天之后,身体便会全面停止运转。罗德会不惜将法国撕成碎片,找出莫丹妮,但她早已消失在空气中至少是一段时间,因为她并不打算永久消失。 毒药不是她通常会选择的武器,受限于维多对安全防卫的偏执狂热,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她真正想用的其实是手枪,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当场被杀,她还是会做,但她找不出任何可以携带枪枝接近他的方法。如果她这次不是单独行动,也许可以……但或许仍是不行。维多曾逃过多次的暗杀行动,也从中汲取许多经验,即使是神枪狙击手都无法干净利落地射杀他。除非使用毒药或是重型武器,否则,要杀掉维多一定也会伤及周遭的人。黎璃并不在意一并解决掉罗德或是赖氏组织内其它的人,但维多每次总是聪明地杂在一堆无辜的人之中。她无法随意地、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戮,这正是她不同于维多的地方,或许也是唯一的不同点。一个正常人的心智,是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有的。 她今年三十七岁,十八岁踏入这行,半辈子以上都是个杀手,而且还是个中高手,才能让她在这行里存活那么久。起初,她的年纪就是她的资产,如此的年轻稚嫩,几乎没人会认为她其有威胁性。如今她不再拥有那项资产,但经验带来其它的优势。虽然那些经验也一点一滴地将她侵蚀,直到她觉得自己有如破裂的蛋壳那般脆弱;任何一击就足以将她粉碎。 或者,她其实早已被摧毁,只是还不自知。她知道自己老觉得一无所有,生活有如一片孤寂凄凉的荒野。她唯一看得到的是前方的目标:消灭维多及其组织内的人。他是首当其冲也是最重要的目标,因为是他下令派人谋杀了她挚爱的友人。除了这个目标,她对任何事都视若无睹,没有希望、没有笑声,也没有阳光。对自己可能与这项任务玉石俱焚,她根本无所谓。 但那绝不表示她会放弃生命,她并不是自杀型的人。何况这还关系到身为职业杀手的尊严:不只完成任务,还要能利落地逃离。更何况,在她心底仍潜藏着人性最基本的希望;如果她能够忍受下去,终有一天,凄厉的痛苦会减轻,届时她可以重新拾回欢乐。 这希望或许渺小,力量却很大。她猜想,正是这种希望让多数人可以在濒临绝望时仍有力量挺住,也是为什么只有相对少数的人真正轻生的原因。即使如此,对这件事的困难以及执行中和事后的成功率,她从不存有任何妄想。一旦完成任务,她必须彻底地消失——如果她还活着。 华盛顿那边的长官一定不乐于见到她对维多动了手,到时,不只罗德要捉她,她这边的人马也会找她,无论最终是谁逮着了她,她不认为结果会有很大的不同。依他们的行话,既然她已不具保存价值,就是可以被牺牲的——其实,她有何时不是?——她的死亡甚至会被渴望。总而言之,都不是有利的情况。 她不能回家,其实她也不真的有家可回。她不能危及她的母亲,更别提妹妹一家人。反正她也有两、三年没与他们联系过……不,距离她最后一次和母亲通电话,应该有四年,或者是五年了。她知晓他们还好,因为她一直持续地留意他们的近况,难过的是,她不再属于他们的世界,他们也无法了解她。她已将近十年没有真正跟家人相处。他们属于过去,而她却是不能回头地活在未来。同行的朋友成了她的家人——他们却被屠杀了。 自从道上流传维多是杀害朋友的幕后主使者之后,她便只全神贯注于一件事:让自己接近维多,动手杀他。他甚至不曾隐藏他下了格杀令的事实,他用这个行动对所有人强力宣示:与他敌对不是个好主意。他不需要畏惧警方,以他拥有的人脉网络,没人碰得了他。维多收买了许多高阶人员,不仅在法国更横跨整个欧洲,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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