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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感情……也许有那么点吧?我承认是对他有点不舍,他对我可能也有点依恋,虽然他最初选上我的理由我实在想不出来,但那又如何?我们的世界相差太多,互斥的结果可以相安无事,各成两个圆,但若要有所交集,只怕两个原本联集的世界,终将因着我俩的差异性而炸成粉碎。

  瞧!不过才稍稍有点碰触,切线而已,就搞成今天这个局面,还敢交集吗?

  我踏出俱乐部,临行前朝着站在门口看见我只身离开而惊愕的Sandy说了声拜拜。

  骑士的角色,卢永霖已经很努力地扮演了,我懂得他的心意,可惜无济于事,我也不需要,我习惯自己掌握利剑。

  对着灿烂的艳阳,我伸了个懒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阳光,真美啊!

  空气,好自由啊!

  那么,为什么我心上的枷锁还是解不了?

  ……沉甸甸地,教我喘口气也心痛。

  时序转向了凉爽的秋,收获的季节,我的新故事也接近完成。前一阵子的写作瓶颈到了这刻,已经消失的没有踪影了。

  好久没出门了,好怀念太阳喔!那天我离开了保龄球馆后,就恶狠狠地上便利商店把食物给搬空,发誓以后少出门惹事,下次出门,该是交稿的时候。

  果真,这一个半月来我足不出户,冰箱空时,就请衍灵带了一大堆粮食来救济我,不然就叫外卖;少了什么日用品,就叫羽倩来我这儿看电视时顺便带来。我在门口画下一道线,始终没有越过。

  故事终于写完了,我又花了半天时间印稿子,然后套上了鞋,抱着牛皮纸袋,打开与世隔绝掇重铁门,迎向久违的阳光。

  阳光意外的炫目,我有些不习惯地低着头,找荫影处躲避着,也许是太久没晒太阳吧?总觉得很刺眼,甚至晕眩和精神不济。

  走着走着,那辆车——和那辆车的主人,竟然不约而同地一起堵在我面前!

  今天星期六?星期日?我怔怔望着他,又看看他的车了,以确定自己没眼花。怎么忘了,假日是大凶日,撞邪、冲煞、犯小人,不能出门的,因为有可能遇上他!

  我人畜无害的笑容自从跟他翻脸后,就不曾挂在脸上过。此刻,我僵着的脸大概很难看,想勉强笑一笑都觉得有困难。

  “一个月又二十二天,尊重你的意思,我没出现在你家门口,但是在路上遇见你,可就不能怪我。”卢永霖致命的笑容,欢欣中带着疲惫。

  也不知为什么,见着他,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是讨厌他吗?又不像,但是那种摇摇欲坠的晕眩,真实得让我隐隐作呕。

  “去哪里?我送你。”他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

  我摇摇头。

  “我恨安全带。”这个理由很莫名其妙,但我不管。

  “那我陪你走路。”他关上车门,快步地追上默默无语、迳自向前的我。

  我先是步伐快速,有意将他抛开,后来又因为受困于体力,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当然也只能任由他阴魂不散地跟着。

  不对劲!我有了警觉:我的身体相当不舒服,阳光从来没有这么刺眼过,我也不可能才晒了几分钟太阳就晕成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卢永霖跟着我走进一家书店,我开始了例行的扫街活动,顺便躲躲太阳,看看能不能遏止这种晕眩感,转移一下注意力。

  如同往常,我很辛苦地才挖出自己的书,例行公事般拍拍灰尘,又把书放回去,只是这回,我差点惊呼出声。

  不为什么,只因为凑巧让我看到身旁有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正站在一旁读我的旧作,不论她是什么原因挑上我的书,都足以让我高兴上三天三夜。

  我微微偏过头,偷看一眼她专注的表情,有一丝笑容挂在她的嘴角,化成一股让任何一个作者振奋而欣喜的力量。我忘形地偷偷看着她,看得出神。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一个作者感动了。

  这一刻,我忘了卢永霖这个人还站在我身边,直到他拿起另外几本我的书,那动作吓了我一跳,才提醒我他的存在。我慌张的表现明显让他好奇,他顺手拿了本翻翻,才读了几行,笑容随之浮现,小声地问我:“你的?”

  他读的正是《江湖歪传》,而故事的主角正是秦爱妮和林雅颜,一个是我随意丢给他的假名,一个根本是我本名的谐音,这回我想睁眼说瞎话也不能够,只能头皮发麻地点头。唉!我何必这么诚实?原本是打定主意不理他的。

  他露齿而笑,神情愉快地将架上所有我的书一古脑儿通通抽了去,还厚着脸皮连女孩手上那本也要了去,入内结帐。

  天啊!我窘的真想钻地洞。他也太夸张、太明目张胆了吧?我绝对不承认我的笔名,绝对不承认我认得卢永霖,太丢脸了!

  那个女孩没注意到我,只看了卢永霖一眼,大概有些好奇他这么一个大男人也会看这种罗曼史,然后她不以为意地又抽了另一位作者的书,继续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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