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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但开门的人却不是毛四,因为没有人会蠢到开门将自己夹扁!

  满眼金星的毛四当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费力地睁眼,好像瞧见有个人影往上冲,再然后,毛四人就昏了。

  同一时间,位于怀宁城一隅,有个人正立在自己于此地购置的宅邸外嚣张地狂笑着。

  “哼哼哼,烧吧,尽情地烧吧,将玲珑别苑烧得通透、烧个精光,好消去我心中怨气。”赵柏贤嘴角斜勾,瞅着山上烈焰的双目发出得意的光芒。

  等很久了。他要人埋伏在别苑附近的山林中好些时日,等的就是这一刻——火烧玲珑别苑。

  这手段其实挺烂,他真正想干的,是直接上门寻那娘儿们的晦气,无奈易家人难惹是不争的事实,他赵柏贤还想混呐,既然修理易玲珑不成,那烧掉她的屋子也算是挫了她的锐气了。

  “爷。”吊儿郎当的一小批人凑近赵柏贤身边,他们是回来交差的。“如何?咱们的作为,你还满意吧?”其中当然不包括毛四,而这批人也没将他的失踪当一回事儿,因为他们所认识的毛四总是这样的,有甜头可吃、好处可拿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了。

  “唔,里边说话。”赵柏贤点了点头,接着率先转身进屋。“有没有让人给瞧见?”入了屋内,他一屁股沾上坐椅便问。

  “有,给两个负责留守的家伙瞧见了。”为恶的歹人之一,吴炳说话了。“可他们再没机会开口了。”

  “哼哼哼,很好——”赵柏贤听了之后,满意地笑了。

  “不好、不好了,爷!易家小姐领着一群人硬闯咱们赵府!”这时,一名家丁歪歪斜斜地奔进厅堂,打断了他的邪笑。

  “什么?”哗.房子都还没烧完便跑来兴师问罪?“你们几个从后头溜。”暗暗心惊的赵柏贤连忙下达指令,接着便故作闲适地踏出厅堂,准备同怒气冲冲的易玲珑见面。

  “怎么了,玲珑?好大的火气。”到了前院,赵柏贤先是瞅了瞅几名挂彩的家丁,再将视线移至面色不善的易玲珑身上。

  “明知故问。敢烧我屋子,赵柏贤,你真够胆!”易玲珑气愤地说。

  “烧你屋子?”赵柏贤挑眉。“歇真的烧起来了哩……”接着他嘴巴张得老大,故作惊讶。“逐装!”见赵柏贤那副死样子,朱芸清忍不住气呼呼地斥道。

  “装什么?我干么装?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放火了?我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没出门,哼,诬蠛我?道歉!”赵柏贤真讨厌死了这娘儿们。

  “道你娘个头!”呃,破口大骂的竟是易玲珑。“你身边烂人一堆,这等下三滥的事何须你自己亲自动手。”

  “哇哇,玲珑,你真吓坏我了……”吃惊的赵柏贤边摇头边后退。

  何只赵柏贤,一旁的朱芸清以及庞管事、一干护卫也都呆了一呆,不敢相信那秽词竟是从优雅如兰的易玲珑嘴里吐出来的。

  “你怎么不干脆吓死算了?”易玲珑咬牙切齿地将话进出。“可恶,烧我屋子,饶不得你!”心跳得好急,她气坏了。

  “就说我整天都没出门了,你凭什么那么以为?”唰!赵柏贤皮皮地打开扇子摇啊摇。

  “证据,拿出证据来啊。肯定是没有的,对不?”哼哼,吴炳都说留守在别苑的人死了,他怕屁啊。

  “……”闻言,易玲珑愣了愣,失去的理智在这当儿全跑回来了。糟糕,口说无凭,她的确没法证明赵柏贤使坏!

  “哼,玲珑,咱们打他打到吐实,证据不就有了!”朱芸清才不管那么多,在她认为,对付这种人根本无须讲理。

  “嗯!”直想替自己和铁星讨回公道的易玲珑听了精神大振,琥珀色眸子朝他射出厉光。

  “欺欵别太过分了。”赵柏贤心惊了一下。“庞管事,怎么你家小姐任性,你也跟着糊涂?非要逼得我告官吗?”他睇向易家的管事,暗暗祈祷对方莫要同小主子一般需要。

  “……小小姐,快别这么冲动了。”有些年纪的庞管事毕竟考虑得较多。

  “可——”易玲珑硬是止了攻势。唉,很无奈,却不得不啊!身为易家的一份子,她怎能任意妄为地坏了易家的名声。

  “可什么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乱我真要告官了。”见易玲珑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隐晦神色,赵柏贤真想狂笑。

  “小小姐,咱们现下当真理亏。”庞管事小声地劝道:“待火势平息,咱们便立刻上山寻这厮差人放火的证据好吗?”

  “若寻不着呢?”易玲珑嗓音无力,她觉得好挫折,瞧那赵柏贤脸上的奸样,她当真怀疑自己能否在火场找着什么足以证明他是主谋的蛛丝马迹。

  再瞅瞅庞管事为难的神色,她不禁要叹自己根本就是问心酸的,能如何呢?寻不着证据的结果就是拿人家没辙啊……

  “找得到才有鬼。”一旁的庞管事街想不出该如何应答,那赵柏贤已先风凉地回嘴了。

  “你!”气得朱芸清双目乍睁,持着软鞭的手直抖。

  “芸清,咱们走吧。”叹了口气,易玲珑抬手拉住好友。

  “玲珑……”欵?真的就这么作罢了吗?她不依啊……

  “算了,走吧。”

  易玲珑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接着,她黯然地旋身走人。

  夜不安寝,食不知味,五脏六腑忽而翻搅忽而紧揪,寄宿于朱府的易玲珑她——病了。

  数日前的那场火,不仅令别苑化为灰烬,它还夺去了三条人命,上山察看的易玲珑寻不着赵柏贤逞凶的证据,胸怀因而积满了郁气,而火场中的三具焦尸,更让她心头似遭到重击。

  焦尸身分虽然难辨,但易玲珑猜也猜得出死在前厅的两个,该是负责留守的阿福和满娇,至于躺在距离她厢房不远处回廊上的那具,约莫是铁星错不了。碍于先前对朱芸清编的谎言,她不得不下令将铁星的死讯隐瞒,只道是家中三名奴仆遇害;然而,无法为铁星立碑却令她吃不下、睡不着,每每推演他罹难的经过,更令她的良心受到苛责,唉,身心这般又煎又熬,易玲珑怎能不病?

  她不单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呢,就连赵柏贤被二姐夫给逮回长安修理这件事情,都没能让她的病情情稍转好一

  他趁着木门烧毁的当儿窜出,却在奔逃至回廊时,再受不住浓烟呛鼻和烧灼的烈焰,结果……就这么活活地被烧死了……

  夜里,无法入眠的易玲珑虚弱地倚着屋外长廊上的栏柱,脑海尽是铁星遭火吞噬的残忍画面。

  算吗?铁星之所以会死,算不算是她害的?不算不算,她没害死铁星,她只是将他绑着、锁着而已……可是,如果她没那么做,铁星又怎么会死?她又怎会觉得心虚?追根究底,自己仍是害死他的凶手之一吧!

  “对不起……”望着天上如钩的月儿,易玲珑黯然地喃念:“即使错不全然在我,我仍是同你道歉,不过你自己也该担一些责任……假使那日你不那么坏心地偷偷看我,我便不可能气得将你囚禁,如果我没将你囚禁,那你又怎么会死?所以我说你自己也该为自己的遭遇担些责任……”吸了口气,她继续扯着小嘴:“记得你曾经提过自己就算没命,留下的家当也够仰赖你鼻息生活的其他人安稳度日,待我身子好些,会去合肥、六安求证,他们若缺什么,我便补足什么,顺……咳、咳,顺便替你在家乡立个坟,这样……我便没欠你了。”

  说着说着,易玲珑觉得胸口的窒碍似乎松了一点儿,她心想,今夜她该能一觉睡到天明,恶梦再不会缠身了吧。

  缓缓离开凭靠的栏柱,她拖着异常沉重的身躯准备回房安歇,可身子都还没转正,栏柱旁的大树却忽然唰地一声,落下一大坨黑影——

  “易玲珑,你真把我给害惨了!”顶着一头燥发的铁星扯着哑嗓怨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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