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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那父王便放心了。”颜行均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那一闪即逝的失望,“皓儿,现在你手系熵国军政大权,可不要太过操劳了。”

  颜皓拱手,唇边的笑容似乎又深了几分,“父王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那就好。”颜行均抬头看了颜皓一眼,“今夜找你前来,主要是跟你商量一件事。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你可有想过要如何庆生?”

  “一切但凭父王做主。”颜皓抬眼深深看向高坐在王座上的父亲,“只是如今与泽国大战在即,儿臣认为不宜太过铺张操办。”

  “好好。难得你事事以国事优先。”颜行均抚须笑了笑,“那父王到时就送你一份好礼吧!至于寿宴方面,你既然不愿过分铺张,父王便宴请几位重臣为你庆生可好?”

  “儿臣在此谢过父王。”颜皓微躬了躬身,“若是父王无其他重要事宜,请容许儿臣先行告退。”

  “嗯。”颜行均点头,“你退下去忙吧!”

  “谢父王,儿臣告退。”

  颜皓行了个礼,便退出了诏和宫。

  颜行均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原本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随之消失。

  “君上,我们又失败了。”

  王座之后,轻纱忽地被轻轻撩起,一道美丽的身影缓缓踏步而出。

  那是一名倾国倾城的华服女子,一身的妖冶,一身的柔媚。此刻,她正含笑凝望着颜皓离去的方向,美丽的眼底却隐含着莫名的杀机。

  “柔儿,难道真的没办法杀他?这几年,我们行刺了一百二十七次,竟然全都失败了!那些所谓的绝顶杀手,难道全都是饭桶?”颜行均眼底一寒,猛地一拍王座前的案几,“咣啷”一声,杯盘尽倒,满桌狼藉。

  “君上息怒。”华服女子妖娆一笑,亲昵地环住了颜行均的脖颈,坐进他的怀里,吐气如兰,“就算行刺不成,我们还有一张王牌不是吗?”

  颜行均脸上的神色稍缓,他伸手紧紧拥住怀中佳人,低声一叹:“柔儿,朕知道你这张王牌已藏了三年之久,就是想等一个最佳时机给他一个致命之击,只是——”他话语微微一顿,眼眸深处流露出了阴沉的恨意,“柔儿,你应该知道我必须要为泽儿和深儿讨回那一笔血债。那个逆子,竟为了皇位连杀自己两位兄长,又趁朕病重,控制了军政大权,让朕这个一国之君形同虚设,他——他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咳咳咳——”一阵气急,让久病未愈的他剧烈咳嗽起来。

  “君上莫要心急!”轻轻揉着颜行均的心口,华服女子红唇一勾,牵起了一抹轻笑,“既然三年都等了,又何必急这一时?有了万全的准备,我们才能让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是么?”

  “嗯。”颜行均缓缓舒了一口气,闭上双目,享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柔儿,若是这几年没有你,朕真不知该怎么办?”

  风柔埋首进颜行均的胸膛里,纤纤指尖轻轻摩挲着,“君上,只要是稍有廉耻正义之心的人,都看不过三皇子的作为——柔儿也只是略尽绵力,想为君上多分担一些而已。”

  “那个孽障身上流着的也是我皇族血脉,为什么竟会如此毒辣?”颜行均沉沉一叹。

  风柔眸光一闪,叹息:“君上毕竟也是不忍心吧?毕竟,现在三皇子是君上唯一的子嗣,就算他曾犯下天大的错,杀了自己的兄长,也——”

  “不可能。”颜行均猛地睁开了眼,“他杀了泽儿和深儿,这个罪过绝不可饶恕——”话音方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

  当年他应该毒死这个逆子,而不是留下来祸害他,祸害熵国。

  毕竟他的身上流着白家人的血液啊!

  “君上还是保重龙体为要啊!”风柔轻拍着颜行均的胸口,轻声安慰,“无论君上想要怎么做,柔儿都会站在君上这边全力支持君上——”

  “柔儿,你真是我的好爱妃。”

  颜行均重新闭上了眼,满面的倦意。

  风柔微微抬头看了眼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唇角勾出了一抹阴毒的轻笑。

  ——颜行均啊颜行均,你可知道,你才是我手中真正的王牌。

  月已上中天。清冷的月光倾洒大地,投下片片斑驳树影,在夜风里摇曳摆动、张牙舞爪,让原本雅致的清心殿显出了几分凄清与冷寂,一片莫名的阴森。

  颜皓一个人站在宫殿之外,静静站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自从三年前,她离开这座宫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这里。他甚至下令封锁这间宫殿,除了日常打扫的宫女,任何人都不得踏进这里一步。

  他以为只要任何人都不再提及,他便可以忘记了,彻底地忘记。

  轻轻推开了久闭的宫门,那沉重而艰涩的“吱呀”声,也渐渐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她的笑容,她的慌乱,她的倔强,她的孩子气,还有她口口声声地嚷嚷着要与他做好朋友,要互相信任……

  原来……竟是忘不了的?!

  他轻轻一笑,举步踏进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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