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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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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的话,书白一定会拼命地向那个姚家三小姐灌输自由恋爱的新思想。”于浩飞也补充了一句。 “只可惜姑娘家是不出门的。”杨俊颇幸灾乐祸地说。 刘书自越听越是心烦,便转身道;“散会。”原本他们聚在一块儿是要讨论罗大任经营的画廊开幕的庆祝事宜,现在却是一点兴致也没有了,众人见他心事重重,也识趣地离开不再留下来叨扰,于浩飞待得杨俊与罗大任两人先出门后,走到书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事来找我。”他寓意深长地道,刘书白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苦笑。 “会的。”他点点头,但其实心底所想,却是另一种见解。 结婚对他来说可以不是必须的,但一旦涉入婚姻,他自该有权决定谁是他的伴侣.而很显然地.那个素未谋面、是妍是丑都无从得知、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的年轻女人,不会是他想要的另一半,但父母却被那传统的陋习所羁绊着,急着将他栓到一个女人身边,这与他所接受的思想是完全不同的,他是受新式教育长大的男子,他很确定他的父母也以他有新颖的观念而自豪,但他们又怎能在婚姻这桩事上要求他变回那种绑手绑脚、一切听命于爹娘裁决的儿子? 刘书白不仅觉得不可思议,更有种“非得让父母明白不可”的决心。 他不会逃,他会亲自出面将这棘手的事情解决,让自己和那无辜的姚家三小姐,不会因此变成传统婚姻下、不知第几个的牺牲者。 刘书白拒婚的念头十分坚定,但他竟忘了,他这固执的血统是谁遗传给他的。当刘剑塘与妻子于氏夜晚来访时,他着实震惊不已,也觉得愧疚万分。 原本他正伏案用功,不意听到外头有声音,心下不免奇怪,他住的这附近算是城郊,一到夜晚,除了蛙鸣犬吠,甚少人迹,况且都这么晚了,怎 还会有访客? 但他仍是上前开了门,而门外的访客着实教人惊讶。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这是当书白打开门,看清来人之后的第一句话。 “先让你娘进去坐下来。”刘剑塘一边说,一边往里头走,刘书白关上门后,忙着搬来椅子让父母人座,这是他的父母第一次到他租赁的地方,他的母亲于丽月一见四壁萧索,当下便觉难过。 “书白,在家里不是好端端的么?你就偏要来住这种小房子,存心虐待自己让娘心痛吗?” “娘,这里一点也不小,而且我觉得住起来很舒服,请您放心。”刘书白坦然地道,对他而言,住的舒不舒适是次要的,心里快不快活才是重点,在家里处处受限,就算再怎么锦衣玉食也不会舒服。 “你也知道我们来,不是为了看你过得好不好。”刘剑塘蹙着眉头,显然不打算拐弯抹角。“本来我打算自己一个人来,只是你娘晓得了,也非跟来看你不可。” “谢谢爹娘,我很好。”书自仍旧十分恭谨,不打算提起什么问题,也不想起话头。 父母深夜造访,定有深意,他有种预感。刘剑塘皱了皱眉头,神态严肃。“你的态度,令我这个做父亲的,十分不悦,我希望你好好向我说明,为什么不回来的原因。” “爹,我想我应该有向忠叔解释过我之所以不能回去的理由。”刘书白情知这场争执难免。“很抱歉我让您失望了。” “是,你是让我失望。”刘剑塘摸着下巴的胡子说道。“男子应先成家,后再立业,你身边乏人照料,又怎么能专心于事业?” 刘书白则不疾不徐地回答:“孩儿却有不同见解。” 于氏却在此时插嘴。“书白,别跟你爹顶嘴。” “让他说!”刘剑塘按下妻子的手,瞧着儿子。 “娘,这不叫顶嘴,我只是试着将自己的想法让你们知道。”刘书白道。“在我看来,如果事业尚未站稳脚步便贸然成亲,只不过是拖累妻儿罢了,再说,我觉得要让一个以前从不认识的女人突然走进我的生活,是件很唐突、又很冒险的事情 刘剑塘定定的听完儿子的辩解,突然发出一声冷笑。“你这是在讽刺我跟你娘吗?” “孩儿没有这个意思。”刘书白仿佛早已知道父亲会这么说,他仍是心平气和的。“爹跟娘的婚姻美满,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只是全天下有几对凭借媒妁之言结合的夫妻会如此幸运?至少我认为自己不会有那种运气。” “书白,可你却连试都不愿试啊!”于丽月终于忍不住道。在她看来,书白的想法是那么不可思议、是那么乖违叛逆,从前他不是这样的啊!忍不住一阵心痛,她将罪过全怪至丈夫身上。“都是你爹害你的,要念大学,国内哪里没有?偏教你远渡重洋,净是学了不三不四的观念回来,连最基本传宗接代的思想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她说到这里,想起那段儿子人在国外的日子,不由得一阵心酸。“你这样伤我的心,为娘有生下你跟没生下你,又有什么不同?” 刘书白闻言,心中一震。 刘剑塘抚着妻子的背脊试图给她一点安慰,然后伸手制止了一旁还想说些什么的书白。 “你不用再说什么,你娘该讲得都讲了,我也不必说些什么让你我父子剑拔弩张的话,我和你娘今天来,只是要向你宣布一件事,你不用回答,不用想,更不用急急忙忙的反对,因为这不是询问你,而是向你宣布。” “宣布?”刘书白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是的,宣布。”刘剑塘道。“我已派忠叔到学校帮你请了为期两个月的假,从今晚开始,你就搬回家里专心准备结婚的事。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我已在下午让你作了选择,是你拒绝了跟忠叔一块儿回来,所以一切就由我作主。我也已派人到姚家更改婚期,唯一能让你不要这个新娘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连我跟你娘都不要,听懂了吗?” 刘书白一阵错愕,他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而且他非常、非常明白,如果他不顾一切临阵脱逃,父亲也绝不会在事隔多年后原谅他,因为他的背弃,将会使得父母蒙羞,就连那个不相干的姚家三小姐,搞不好也会因无地自容而走上绝路! 刘剑塘面无表情的逼迫着儿子,然而他的心情却是百般无奈与疼痛的,他知道书白最恨被控制,所以他尽量不干涉他从前至今的所有决定,但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他的过分自由,显然已让他忘记他还是刘家的长子,有他应肩负的责任! "爹不会随便帮你乱挑对象的,姚家三小姐品行、才貌兼备,会是你的好媳妇,你就安心等着做新郎倌罗!”丢下这句话后,他便搀着妻子起身离去,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内,而几乎是没有间隙的,五个年轻力壮的刘家家仆便在刘氏夫妇离开之后鱼贯进人小屋,将刘书白团团围在中间,以恭谨却又强硬的态度说道:“老爷夫人请少爷搬回家中准备迎娶少夫人,我们特地来帮少爷搬运行李,顺便保护少爷安全返家。” 只见刘书白震惊不已地站在原地,恍如失了声,面对这决断的行径,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的更改婚期,的确让姚家上下不仅措手不及,更引起一阵骚动。 嫁妆可尚未采办完全,这实在太过匆促了阿!但姚师甫一方面虽颇感纳闷,一方面也因婚期接近而感到稍稍放心,原先的半年之期虽然不怎么遥远,但喜事还是别拖太久才好。因此这些日子以来,姚家上下几乎是全体总动员,办嫁妆的办嫁妆,裁新衣的裁新衣,就连原本预定过几个月才要回娘家帮忙的春凤,也因婚期突生变数而提早赶回来,然而,这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不消说定是秋寻吧? 她这些日子总睡不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底总想着刘家为什么要改婚期的事,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匆促,一刻都等不得?这使得她原本在女子学校还能上学一、两个月的盘算完全落空,刘家那。边究竟出了怎样的事端? “听刘家的长工忠叔说,他们少爷回来了。所以要尽快完婚” 这是夏磊哥唯一说过的一个解释,就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将她把刘书白有形的距离又减短了一次。一个月,是迫在眉睫的一个月,而不是可容她慢慢转变心情的半年,秋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这样子,哪有一点待嫁新娘的喜悦? 姚春凤端着一篮绣线走了进来,见到妹妹呆立在窗口,便唤了一句。 “三妹,窗口风大,你仔细别着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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