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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他算老几?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她才不会……在乎他喜不喜欢她咧!她早就知道凤恩对她没意思,她哪还会蠢蠢地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她才不会,死都不会!

  猛然间,一杯茶水泼至她脸上,震得她一愣。

  “醒过来了吗?”

  “禧恩?”小舞一脸湿漉地呆问。

  “太监已经唤你几十遍了,请问,你究竟要人唤你几千几万遍才肯回应?”

  她不解地左右张望,只见诗社女孩全战战兢兢地站在两侧,手里都抓着已经吟毕的诗稿。她这时才领悟到已经轮到她上前,连忙朝袖里掏稿子。

  禧恩从容转身面对荣妃,以圆滚的身躯挡住小舞东摸西找的狼狈。

  “姑母,真不好意思,我们诗社里就属小舞最少根筋,一紧张就什么事都反应不过来。”

  “你到一边去。”

  “呃……”

  “禧恩。”荣妃瞪眼警告,禧恩不得不从,只得让小舞正面应敌。

  “小舞参见荣妃。”赶紧补上跪礼。

  荣妃眯起肃杀双眸,冷冷一笑。“你长得还真像你家老太太呀。不只外表像,傲慢无礼的性子更是像。”

  小舞自知有错在先,没得反驳,只能乖乖垂头听训。

  “哼,国色无双又如何,还不是照样会人老珠黄。若是生了不成材的败家子,毁了祖宗家业,又养了个不识大体、毫无规矩的孙女,就更是印证了祸水红颜的古训。”

  “姑母!”禧恩暗唤。

  小舞抿着双唇,盯紧地面,强迫自己镇定。

  她知道荣妃在讽刺奶奶。那年,奶奶进宫选秀,她的艳冠群芳,被当时亲临挑选的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赞为国色无双,却被一句“狐媚误国”的耳语给断送了立后立妃的机会,改指婚给顺治胞弟,却印证了祸水红颜那一句似的,早年丧夫,晚年时儿子和孙子又因案被参,夺爵下狱,所幸康熙念在宗族情谊,不杀叔侄一家,裁定终生流放宁古塔,一个远在黑龙江的寒荒之地。小舞的奶奶年高体弱,康熙特准留京由亲族奉善,最年幼的小舞也留以侍奉祖母。

  绝色佳人,一生荣华,却晚景萧条,非但得不到多少同情,反成为嫉妒红颜的后妃们最爱幸灾乐祸的话题。尤其是当面捅人伤疤,别有快意。

  “怎么,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荣妃哼笑地睥睨小舞。

  “晚辈不敢。”

  “那当然,你的后半辈子幸福还得指望在我替你选配的对象上,你哪敢得罪我。”

  “姑母,你不是要听她吟诗吗?”凤恩不耐烦地扯开话题。“赶快把吟诗哀号的部分解决掉吧,我快饿死了。”

  “是啊,我已经闻到荷叶闷饭的香味,口水都止不住了。”华阳调皮道。

  “你们俩还真是一个样,一搭一唱的。”荣妃知道他们的用意,也懒得再跟小舞计较,却冷不防发现一件事。“这舞格格的衣服怎么和华阳的一模一样?”

  小舞惊愕,这才察觉到华阳不只衣装,连发式、扮相,全都和她一样,甚至不惜把自己精秀的细眉长眸画成小舞的浓眉大眼状。

  华阳这是在干嘛?简直变成另一个她。

  “你这是在干嘛?简直变成另一个华阳!”荣妃的拍桌大骂慑得人人心惊。

  “我?”小舞傻问。荣妃怎么会是冲着她骂?

  “放禀荣妃,不是小舞学我,是我在学她的!”华阳急急挺身辩解。“因为我很欣赏小舞,所以我——”

  “你不要再替她讲情!”荣妃早看透这群小毛头的竭力掩护。

  “不是的,您真的误会了。”华阳百般婉言,忽而想到什么似的朝诗社成员兴奋指道:“不信您可以问我们诗社的人,真的是我在学小舞,我学她的发饰,学她的衣裳,您要生气就冲着我来吧!”

  “我很乐意帮她脱掉这身您看不顺眼的累赘。”凤恩自华阳身后搭上她的双肩,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荣妃。

  “讲得什么浑话!”华阳羞恼地回身赏他一掌,他立刻一副身负重伤状,踉跄跌回椅上哀叫。

  荣妃瞠目怒视。“太不像话了!”

  “荣妃请息怒,我待会自会好好教训他!”华阳诚惶诚恐道。

  荣妃若有所思地瞪着杏眼半晌,瞄瞄华阳,瞥瞥凤恩。

  “好!华阳,你给我狠狠地教训、彻彻底底地教训他——”荣妃由重喝转而低语。

  “一辈子。”

  华阳羞红了笑脸。“晚辈遵命!”

  就在气氛正逐渐热络的当口,小舞的神情引起其中一、两人的注意,继而蔓延开来,纷纷望向她的不对劲,场面再度凝结。

  “小舞!”禧恩窃声急骂。“小舞,你这是干嘛呀!”

  什么?

  “拿去,快擦干净!”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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