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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你真的变了。她瞪着纳望的怒眼。”我一直在刻意惹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狠狠惩处我的冒犯,再疯狂地跟我做爱?我们不是向来都这样解决问题吗?“他沉浸在迷蒙的恩绪里,飘荡着。

  这方面穆兰就比你强多了,她处理事情绝没你这么难看。

  那她会怎么做?她会怎么处置方才和大伙争论的皇子之事?她又会如何解决右护法的问题?老实回答吗?

  “朱雀!”

  “我认不得你。”

  “什么?”莫名其妙地,怎么冒出这句?

  他一脸肃杀地斜睨右护法,无言半晌。他从不知道,说实话会如此耗费元气,也从没这般赤裸裸地面对自己的。“我在回答你先前的问题。”他认真的逼视,凝重的气势,令她怔然,连眨眼也不敢。”我们虽然合作多年,但我认不得你,你的容貌、你的声音、你的一举一动……你若站在人群里,我会根本不知道哪个是你。“在他的意念里,她只是个模糊的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个没有面孔的角色。

  这就是她在他心里的份量?

  她完全僵住,久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有我……在你看来是如此的吗?”

  “只有一个人在我看来不是如此。”让他首次尝到寻寻觅觅、朝思暮想的挂念滋味,那份见不着的空虚、焦心、烦躁,以及那份见着了的满足、愉悦与渴望。

  右护法硬直地僵坐着,终而,俐落地扣回所有衣扣,绾起散乱的发丝,恢复平整的面貌,平整的呼吸,平整的思绪。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直视前方,看都不着朱雀一眼。她没有笑意,没有怒容,冷得没有丝毫情绪。

  “你对其他人也这么说过了。

  “不,你是唯一一个。

  剎那间,她的冰雪防备差点崩解,泄漏在欣慰与心痛中的挣扎与软弱,但她毕竟是从小在江湖险恶中混大的。

  咧了整排牙齿,她便歹毒奸笑。

  “那可真是小女子的荣幸。可是呀,伤了女人自尊是会招来大灾祸的。”

  “随你出招。”

  “不,我不出招。”

  她滑头地笑着勾他的手臂,故作无心地压往自己的丰乳。“我不出招,对你就是最好的报复。”

  他依然疏离。“邪恶的女人。”

  “错,真正正邪恶的是女孩。”

  她吊着眼睛嘿嘿道。“我是聪明的女人,不做徒劳无功的蠢事,小女孩可就不同了,不懂分寸,不管他人感觉,不顾后果,不计代价,就只为了自己高兴而已,那种愚莽,才真的邪恶而可怕。”

  “曼陀罗没那心思。”

  “那是因为你不明白少女邪恶的潜力。”

  马车返抵成郡王府,迎向朱雀的,正是曼陀罗满脸期盼的欣喜。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与朱雀同时下车的右护法若有似无地挑眉邪笑。

  “穆兰和巴英被额勒春请去听戏,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喔。”

  他微微皱眉,无所表示,径自回他的跨院里。

  “你不是在地四周布有结界吗?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状?”曼陀罗轻快地踏着薄云,跟在他之后,无视右护法的存在。

  “我没再对她下结界了。”

  不知为何,他情绪异常恶劣。

  打从他撤掉对穆兰下的一切法术,就一直被沉重的不安全感包围,似乎再也掌握不了什么,像个普通人一样,对她充满飘忽不定的焦虑。

  他何必为她吃这种苦头?干嘛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取悦她,满足她的要求?

  “你没有下结界?!”曼陀罗登时刷自脸色,僵立屋前。

  “回你的厢房去。这儿不是你家,别忘了作客的规矩。”他淡漠地卸下披风,搁至桌面。

  “是啊,成天颐指气使地四处乱晃,好象你才是这府里的格格。”右护法懒懒地拨去肩上雪花。

  “你闪开!”

  曼陀罗用力推开右护法,直冲至朱雀身前。!“你为什么要撤掉结界?你不在乎穆兰会出什么事吗?你不是一直都牢牢地圈着她吗?”

  “皇帝都不急了,你这太监吆喝个什么劲儿啊。”右护法瘫坐在炕上陶醉地挖着耳朵。

  “可是穆兰会有危险啊!”曼陀罗抓着他急嚷。“你赶快施点什么法术,否则一切都完了!”

  “我不是万灵丹,什么状况都救得了;我也不是奴才,可以随人使唤。倒是你,”朱雀森寒地冷视着。“你怎么知道穆兰有危险?!”

  “我……我感觉到了啊。我这几年来跟你多少也学了点本事,当然感觉会比较敏锐。”她不自在地松开朱雀的手臂,开始逃避他的双眼。

  他不说话,也不揭穿什么,就静静地犀利瞪视,瞪得曼陀罗冷汗如雨,直想夺门而出。

  诡异地,曼陀罗觉得四周的空气似乎渐惭变得稀薄,难以呼吸。她开始用力喘着,心跳也逐惭急遽,周身涌上了难受的燥热。怪了,她……怎么会感觉这么不舒服?

  瞥至炕上坐没坐相的右护法,没事儿地好端端在那儿悠哉剪着下咒用的小纸人,而朱雀……她不敢看。

  “我……我想先回房去……我……”好喘,可是喘了半天,她好象什么气也没吸进去,整张脸涨得通红,双眼布满血丝。

  为什么她会吸不到气?她犯什么病了?

  “朱雀,手下留情喔。要她不小心就这样毙掉,您啥子都问不到呀。右护法的吟唱震住曼陀罗。

  她猛抬起惊恐大眼,朱雀毫无表情,没有一丝悲悯。

  阴沉而寒煞,像冥府来的夺命使看,静候她的死亡。

  他从没这样待她过!为什么?为什么……曼陀罗口里开始发出干哑的燥喘声,颤然瘫撑在桌边,瞠着双瞳,鼻孔与小口也撑得老大,急切地寻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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