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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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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尾巴摇得可精神了。 “你听见了吧。”他无情睥睨。“听见了就请自便,恕不奉陪。”大爷要泡澡去也。 喜棠又呕又委屈,又不好意思在来回忙碌的下人面前跺脚,急得只能在房里走来走去绞手指。 他到底有醉没醉?他挟持大妞妞为“狗质”是在逗她还是玩真的? 她今天已经够烦的了。早上被大哥大姊炮轰,再被世钦的“丢人现眼”一说伤到小小自尊,下午赶著指挥众家师傅修改衣装,晚上历经派对浩劫,还见到令她愧为女人的曼侬…… 累积了一整天的冤屈,顿时爆发为泪势。 “董世钦!你给我说清楚——” 她杀进浴室拍门痛斥到一半,倏地转为尖叫,掩面大嚷。 “你不要脸!这裏还有人在,你怎么可以脱光光?!” “废话。我不脱光,难道还穿西装打领带,洗人洗狗兼洗衣裳?”他百无聊赖地刻意站在澡缸旁伸懒腰,卖弄赤裸雄浑的魅力。 “你们还不赶快退下!”净在那里贼笑。这些下人,跟主人一样,鬼得很。 室内一干癞虾蟆全驱之别院后,她才惊魂未定地背著世钦急急嘘喘,火烧脸蛋。 天哪,吓死人了。她虽然和世钦已有夫妻之实,可现在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从来没有看过他——她都只顾著沉溺在他那张太好看的俊脸。 怪不得她老觉得世钦好重,原来他身上的肉那么多。可他的肉都硬硬的,不像市集摊贩暴露的那般软软的。最可怕的莫过於那个…… 世钦平日穿西装裤时,那里并不特别突兀啊。那……那个,是被藏到哪里去了?夹在大腿里面,还是西裤里别有安置它的口袋? 太诡异了,实在想不通。 “喂,你既然把我的人全赶跑了,请来负点后续责任。” “什……什么?”她人是转过来了,脸还努力朝向原处。 “接一下大妞妞。” 小狗惊吠。 喜棠火速回头,骇见被抛到半空的大妞妞,连忙倾前展臂搭救。 千钧一发之际,她接住了狗,世钦接住了她,大夥一块栽在热水里,大眼瞪小眼。 喜棠疼惜大妞妞,疼到骨子里了,为搭救它而害自己惨跌水中时,不忘本能性地举高爱犬,省得又多一只落水狗。 “你要我把什么事情说清楚?”他淡道。 “什么?” “你刚街进来时不是这麽问的?” 啊。“我这个妻子很上不了枱面吗?” “先想想什么叫‘你这个妻子’吧。” 她不懂,却任他接手抱过大妞妞,置回肩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 “你说呢?”他交臂枕在脑后,架著大妞妞,舒适地泡著,任湿漉漉的艳娃粗心大意地趴在他身上。 “你一开始对我提的成亲条件反感,后来又说我的品德有缺陷,需要调教——” “省得你偷拿我的收藏典当。” “后来你又莫名其妙地认为我过分大胆——” “有吗?” “你在书房榻上跟我呃……的那次。然后你又嫌我奢侈,跟我追讨我和大妞妞在百货公司闯祸的钱。今早又认为我是个带不出去的妻子,比不上你原本想娶的人——” “你加太多油、添太多醋了吧?”简直荒腔走板。 “你是不是把我看成坏女人了?”她伤心追问。 “是啊。” “为什麽还笑?”对她就这么没有感情? “笨,真是笨。” 她怔怔眨著迷蒙大眼,呆看他惬意仰头扭转肩颈,放松舒懒的德行,丝毫不把她的难过放在眼里。 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喜欢世钦了。喜欢一个人,太伤心。事事努力,处处讨好,像个奴才似地连人带心,卑躬屈膝。结果呢?她的心意,对方全视而不见。一切付出,彷佛理所当然。她甘愿与他同喜同悲,他却认为这些毫无价值。她诚挚抛出的芳心,竟被他一脚踩在地。 她何苦受这些委屈?他又凭什么这样对她? “对,我就是坏女人!怎么样?”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道。“你不喜欢就算了,谁希罕你?!你以为你什么东西,你又比我高明到哪里去?我若是个坏女人,你就是个烂男人!” 烂到连一颗真心都不懂得珍惜。 “说得好。”鼓掌鼓掌。 “你少跟我打哈哈!”她边气边哽咽,豁出去了,管他难堪不难堪。 “我没那个闲情,今天一整天,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从早被折腾到晚。”他无聊吟道,拿起一旁毛巾替她擤鼻涕。“还没擤乾净,再一次。” 她难过得一塌胡涂,气他气个半死。可他这平凡至极的举动,又害她感动得要命。 “其他人都是怎么当夫妻的?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很快抓到诀窍,我却到现在都还不晓得自己的丈夫在想什么?” “你很快就会晓得。” 泪眼呆眨。“喔?” 后来……晓得是晓得了,可他隔天中午醒来时,竟宿醉到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世钦和昨晚的他,真是同一个人? “你跟哪些人碰面,说了些什么话?” “就你那票天狼会的朋友,还有个洋人跟我搭讪呢。再来就是——”唔,不是很想提那女人。“就是到大厅认识其他来宾,彼此聊聊衣裳什么的,然后你就出现了。”替她敬酒敬到吐。 “我在派对上都说了些什么?” 她叽哩呱啦地据实以告,听到什么就讲什么,听不懂的也照讲,天花乱坠。 “后来,旁边的人听你这么一说,也有兴趣了。就来问那些稻谷收割的情形。” “交割。” “喔。不过你却继续回答上一个人那个很好笑的问题。你就说了,若只砸下这么一点钱,玩玩就罢,说不上炒。所谓炒谷嘛,就是要稻谷够多才炒得起来。后面就有人抢著问啦,究竟稻谷收成要如何解毒。”她倾头攒眉。“世钦,是不是饭一旦下锅快炒就会有毒?所以每吃炒饭都很需要解毒?” “解读。” “唔。”他们对农业的兴致真高。“后来你就回答另一个人所提的洋行七叶谷。有会长叶子的稻谷啊?” “企业股。” “这样啊。你就告诉他们对洋行来的情报要审慎——我也这么觉得。洋人开米行,哪会安什么好心眼。对不起,离题了。你认为,特别是他们打算抛熟的迟谷——” “抛售。” “那什么叫迟谷?我听说过南方有时一年可收三次稻谷,最后的那一次就叫迟谷,对不对?”她也很有概念的哟。 “手上持有的股。” “好吧。”她拿他没辙地耸肩撇嘴吊白眼。“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对那些人真有耐性,我却只忙著压下好几个呵欠,对他们感到烦。我很没爱心吧?” 她毫不在乎地坦然面对自己,与昨天爆发的自卑行径截然不同。 “不过丹颐也真是的,干嘛这么勤快地替你递酒?还怂恿别人敬你酒。他不是你的朋友吗?他应该知道你酒品很糟的事吧?” “也许他需要我闹点笑话,熟络气氛。”原来是他。 “丹颐真是皮。”哎。 “可以说你真正赴张家派对的原因了吗?” 呃,不再兜圈子啦?“我……看热闹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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