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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场面莫名地火热起来。

  “不好意思。”其中一名勉强笑问。“我们注意你好些时候了,可还是看不明白你这衣裳不同在哪些地方。能不能请你说明一下?”

  “等一会。我和这位顺先生……”咦,人呢?

  “董太太?”

  左右远眺,看不到什么,只见将她团团包围、来意不明的众家娘子军。

  算了,不过是个怪人,管他说什么。

  “董太太!”

  催魂索命啊?逼得这么紧。她懒懒颓叹,“我不过叫师傅们学西服那样,收个腰,衣摆做些修改,袖口来点花样。如此而已。”

  “哎呀,真是这样。瞧!”

  “喂!”她们怎么在她身上摸索观察起来?当她陀螺似地左转右转。“你们……”

  “见著了没?我就说这腰身收得好。”

  “可我只听过西服有收腰,没想过大袄也能这样做。”

  “这下终於找到解决之道了!”哈。

  这群女人愈发嚣张,喜棠无力缠斗,乾脆走人。

  “对不起,请让一让。”人墙搭得还真结实。“借我过一下行吗?”

  “我们的路可以借你过,你能否也叫董世钦让条财路给我们过?”

  喜棠没想到,杀出脂粉堆,外头还有一丛丛排队找麻烦的各路好汉。敢情大家先前都在观望,见到一个顺先生探路成功,大胆地就接二连三地拥上来?

  她好烦,只想回家,搞不懂自己干嘛来参加这种自讨没趣的派对。

  她应该听世钦的。可是她不甘心,她何必对一个觉得她丢人现眼的丈夫死心塌地?

  “开玩笑的。”男士们举杯致歉,文雅中仍隐露江湖味。“大家只是为董世钦赚钱的手腕感到钦佩。”

  “本以为他会以利益为考量,与张家联姻,没想到他竟出了让大夥跌破眼镜的奇招。可见这位商场英雄,不爱江山,宁爱美人。”

  “害我狠狠输了一笔。”

  众男士大笑。“下回打赌,记得‘押’在她身上。”

  这话极其暧昧,又狡猾得不留把柄。喜棠只顾抚弄怀中的大妞妞,佯装不懂,以探知世钦更多情报。她虽然不知道世钦到底多会赚钱,却明白这些江湖老板们亟欲与他联手却连连碰壁的怨气。

  奇怪的是,这时本该出面的主人丹颐,只顾和众家美女寒暄,把她丢在一边。这个主人做得也太不得体了吧。

  “敬董太太!”

  呃?

  “是啊。敬董世钦的江山美人!”

  “你要多多努力,把董世钦拴在身边,好让我们能在商场上乘隙拣几个小钱。”

  一杯高脚香槟不知何时竟递入她手心。可这种敬酒辞教她怎么喝得下去?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

  “既然要谢,就得喝下去,不然太没诚意。”

  令喜棠诧异的是,如此恶意大声怂恿的人,竟是丹颐。

  “说得对,张老弟!”

  “来!大家一起来敬董太太一杯,祝她和董世钦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名胖汉举杯高呼,全场同乐,一同举起手中香槟。

  不行,这绝不能喝!她表面平淡,内心急急麻乱。这杯酒摆明了是对世钦的羞辱,她才不要让世钦吃这闷亏。

  远处起居间内的文人们闻声而来,见到喜棠深陷重围,赶忙支援。可是来不及。众人都已阔怀仰首,饮尽美酒,外加人群簇拥,让他们难以快步上前搭救。

  “喝呀,董太太!”

  “就是啊,不喝就太不领情了。”

  “这可是大夥对你和董世钦的祝福,祝英雄美人,共享江山!”

  “瞧,狗嘴也能吐象牙!”

  一室笑闹。

  “你不喝就是摆明了不给大家面子。”

  丹颐说的这是什么鬼话?这文明的场合,怎会像传统筵席般地闹起酒来?但众人居然异口同声,附和起丹颐,甚至鼓掌激励,像在等她耍猴戏。

  “喝!喝!喝!”

  怎么办?环顾四周,找不到一处台阶可下。她个头太矮,也眺望不到任何帮手。

  “喝!喝!”击掌的节奏逐渐加快,逼她入瓮。

  大妞妞给吓得蜷蜷颤抖。十面埋伏,重重胁迫。

  好吧,箭在弦上,不能不发。要丢脸,她替世钦来丢!

  她皱紧小脸,猛地闭眼仰头,灌下一嘴的空。

  咦,酒呢?

  众方的喧闹全静止了,连击掌吆喝的势子也僵在半空。人人错愕地望著喜棠身后冒出来的巨大身影,呆视他替喜棠饮尽杯酒的悠缓态势。

  他淡然将空杯置回服务生的托盘上,拾起火亮冷冽的俊眼。

  “谢谢各位的祝福。”

  鸦雀无声,没人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就算想嘻嘻哈哈地马虎带过,也在对方凌厉的气势下不敢躁动。喜棠呆住,仰著小脸瞠目结舌,脑筋转不过来。

  世钦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

  “你居然赶过来了。”丹颐忍不住好笑。“不是说你傍晚有重要的餐会吗?”

  “开完了我就直接过来。”但他省略几乎飞车肇事的部分。

  “好!为你这份特地前来赴宴的心意,我敬你!”

  旁人顺势起哄,以化解尴尬。

  敬完丹颐,随即又来几名企图打交道的老板们,轮番致敬。世钦毫不马虎,一一回敬,喝酒像喝茶般,气定神闲。

  世钦不是不会喝酒吗?那应该就是那个香槟不是酒,而是某种果汁罗?一群大男人拚命敬果汁,多奇怪。

  “世钦兄,你到底是怎么得到在股市呼风唤雨的本领?”

  “你上次又怎么知道那家公司的低价股可以放手买进?”手笔之大胆,令人咋舌。但其后股价飙高的收益,更令人震愕。

  “我事先打探到他们董事会改组的风声。”一切热切询问,他都淡淡回应。

  “你早听到风声所以才快手由汇丰银行取得低利融资,还是你其实别有打算?”

  “你有计画加入炒买黄金和外币的行列吗?”

  四面八方拥来的不知所云,听得喜棠昏头搭脑。她啥也不晓得,只晓得世钦一面回答,一面被人递来香槟,喝完一杯再来一杯。活像火车厢,一节挂一节。

  还好世钦及时接手。要是她刚才喝下第一杯,恐怕也会这样被人灌到海枯石烂。

  不知为何,她有点担心世钦。虽然他看来十分悠然,她仍隐隐不安。

  喝这么多,他都不会想上厕所?

  乌亮大眼骨碌骨碌转。随即,她连人带狗一起虚软地跌入世钦怀中。众人果然如她所料,立时大嚷。

  “这是怎么了?”

  “晕过去了。是不是人太多太闷了?”

  “不好,她这老毛病又犯。”丹颐啧声摇头,两手交抱环胸。

  “对不起……你们继续聊吧,可我得先……”

  她八爪章鱼似地死攀著世钦不放,他们还能怎么继续?

  呵呵呵,她轻轻松松,就把世钦拐跑。

  正想在车上好好追间世钦一顿,就愕然发觉到他上车后全然不同的脸色。

  “世钦?”

  随著车行的震动,他铁青的面庞更添冷汗。

  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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