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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他在梦里会有如此清晰的意识?为什么现实生活中的勇猛武艺在梦中变得一无是处,甚至让问来骁勇善战的他窝囊到转身

  逃亡?为什么他会连日梦到这些杀不完的丑陋妖孽,夜夜摧残他的心志,丝毫不让他有片刻安歇?又为什么在他几乎神智崩溃的刹那遇见这名奇怪的丫头……

  他这一想,才注意到硬被他压在水里的玲戏,小脸涨红得几乎爆炸。

  一个利落的跃身,他拉着玲珑飞破水面。玲珑立刻摔趴在岸旁猛烈呛咳,急速的喘气硬是顺不过来,让她吸气也不是、咳水也不成。

  他矗立在她跟前,一下就调匀了微乱的气息。

  奇怪,有人会在梦中呛水或闭气吗?有人会在梦中感受到浑身湿漉的感觉吗?他却连身上战袍水珠滴下的感觉都能体会到,这真的是在作梦吗?

  “大过分了,你……”玲珑一面咳水,一面挣扎着站起身。‘称……’仅是一阵猛咳。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身前只及他胸膛高的小人儿,丝毫技有伸手拍抚或安慰的意思。

  玲珑咳喘到几乎虚脱,才渐渐平复气息。

  “你最好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她虚弱地强撑着与他对峙。原本预期要狠狠瞪他的双眸在过度哈咳下盈满水光,反而显得楚楚可怜。

  “你是谁?”

  “现在应该是……你来回答我的问题!”她一激动就会咳嗽,瓦解了强悍的架式。

  “你为什么会在我梦里?”

  “我才该问你干嘛没事出现在我梦里!”他居然有脸冷做无情地反过来质问她。

  “这是你的梦里?”他眯起寒气四射的双眸。“那些鬼魅也全是你搞的鬼?”

  “我搞的鬼?”玲珑气得双拳发抖。“我倒想请问你,为什么你要勾引那些丑陋恶鬼一起闯入我梦中?”之前她一个人在迷雾中悠哉游哉,直到他的出现才打破那份洋和。

  “注意你的口气。”他阴寒地钳起她的下巴。“就算是在梦里,我也不容女人对我如此放肆无礼。”

  “放肆的是你!”可恶的熊掌,居然完全扳不开。“你怎么不想想刚才是谁告诉你鬼是无法砍杀的,是准教你逃到清水里躲过一劫的?”

  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沉默良久,才颓然放手,转身坐在一块大石上遇有叹息。

  逃,他一直认定自己的生命中绝没有这个字的存在。十多年来的浴血征战中,他从不曾如此闪避敌人。半生原则,竟然砸毁在这

  荒谬的一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中了什么邪?

  “喂,你还好吗?“冰冷的湿漉小手轻轻推他的肩头。“你在害怕刚才那些妖魔鬼怪吧。”

  他在自己双掌中恼火地皱起眉头。

  “其实你根本不用佯装毫不畏惧的模样、强逞英雄,刚才就连我这种很习惯看到鬼怪的人都被它们吓到了,更何况是普通人。”方才倔强的傲气一下子转为悲悯。

  没办法,她实在无法对一个脆弱的人发脾气。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做了什么冒犯亵读的事?”不然怎会平白无故招来那么可怕的妖怪。

  他真想一掌打掉肩上那双安抚他的小手,却又有些好奇。她知道她现在安慰的是什么人吗?她知道他在现实生活中是何等人物吗?

  “你坐过去一点。”站着好累。

  他发誓,要不是这只是一场梦,任何胆敢对他说这种话的人别想活着见到明早的太阳。

  “你是武将吧。”看他那身镶黄旗军的战袍就知道。“人在沙场,难免杀戮过多、招来怨灵。你平时多烧烧香、做善事,就不会被妖魔鬼怪死缠不放。”

  “战场上不杀敌,就是被敌人杀。由得了我吗?”

  “喔,也对。”她坐在他身分沉思好一会儿。“但我还是觉得战争很蠢,大家有话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旦动武,双方都遭殃。”

  坐下来好好谈……她以为这是在扮家家酒?

  “不管谁赢谁输,倒榻的都是士兵们。为什么不派那些居上位的出去当代表,彼此打一架算了?”

  这女的脑袋简直是浆糊做的。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梦见那些厉鬼?”

  “六天前。”

  “难怪你看起来这么虚弱、苍老。它们一定天天在你入睡时作怪捣蛋,让你无法安歇吧。”尤其是他眼眶下仿佛千年不化的黑眼圈,让好好一张俊脸变得分外阴沉。

  “你说什么?”他微眯双眸,语气轻柔得骇人。

  虚弱?苍老?

  “难道不是吗?”看他的模样应当是夜夜都被鬼缠没错。“你不用再逞强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坦白一点又何妨。”

  她不觉得怕鬼有什么可耻,也不觉得被鬼缠身有什么好丢脸的。

  “我说的不对吗?”干嘛这样狠狠瞪她?

  “从来没人敢说我虚弱、苍老。”

  “嗯……”她认真地审视一下。“与你对战的敌军恐怕就觉得你很勇猛强悍。”光凭他这副虎背熊腰与凶猛气势,站在沙场上就

  足以吓得对方脚软。

  “不只是沙场上的男人这么觉得。”

  “喔”

  “连床上的女人都颇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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