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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她很想加入他的圈圈,但就是进不了他的世界。

  谈感情真的好累好累,容易伤神,容易伤心。

  “喂?我马兰。”

  她在对岸拿着公共电话话筒半天,发不出声音。

  “喂?”

  店内的他有些口气不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马兰,是我,只是我目前说不出话。

  “怎么了?”手机旁的人声隐约可闻。

  “不知道。”他有些不爽,“喂?”

  通常马兰会在她出声后,就转变为愉悦的口气。而且,会带有几分假装“真受不了你”的得意。

  他又“喂”了一声,便悍然切断通话,重回同事们的午餐热战中。

  绿意扶疏的对街电话亭内,一个女人伏在电话上痛泣。来往路人略瞟一眼,也无人会关心。

  这世上,为情伤心的女人太多了,不差这一个。

  “你们都没有她的消息?”

  “你也没有?”丹雅教会的朋友愕然反瞪马兰,“我们还以为她又跟你私奔去了,所以没来参加周六团契跟主日礼拜。”

  怪了。

  “你们上次是什么时候跟她联络上的?”

  “大概……上个礼拜几,不记得了。”

  “丹雅的事,问柯南比较清楚。”

  马兰努力捺下焦躁,一脸客气。“她现在在这里吗?”他人都亲自杀到教会来了,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

  “柯南出国,人在吉隆坡。”

  他差点气疯。

  柯大小姐远赴南洋参加国际神学研讨大会,像个修士般地不带手机也不带notebook,无牵无挂,逼得他只得以警察办案的泼辣手法,四处威胁恐吓,想尽办法就是要联络到柯南。

  丹雅整整四天没跟他联络。打她手机,不通。打她公司,说她没上班。打给她父母,她没回老家,他只好假装特地call来请安的。打她小妹电话,什么也问不出,反而被倾倒大堆感情垃圾。打她大妹电话,一样一问三不知,每天去她的小公寓,接到门铃快起火也没人应。找到她的教会来,也是一片茫然。

  该死的。平常人人使唤她使唤得那么容易,结果她是死是活,没一个人关心!

  晚上十一点半,他终于Call到在吉隆坡丽晶饭店下榻的柯南。

  “丹雅不见了?”她吼得比他还凶,“你在搞什么鬼?”

  “你最后是什么时候跟她联络上的?”

  “她被炒鱿鱼的那天。”

  “什么?”

  “她被FIRED的那天!”听不懂人话啊!

  丹雅被革职?

  “我上次就跟你说了,她不小心挖到吉米王另收回扣的烂疮,吉米王那猪哥还劝她一起趟浑水,丹雅哪肯。我就知道吉米王绝对会使贱招,只是没想到他会贱到陷害丹雅去背黑锅。”公司里也没一个有胆站出来替丹雅仗义执言,谁都懒得得罪驸马爷。

  “那也不必做得这么难看。”大可让丹雅自己辞职。

  “他就是要给丹雅难看,教她难找下一份好工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礼拜三。”

  他立刻联想到那天中午莫名其妙的无声电话。

  是她吗?她想跟他说什么?

  “马兰,我之所以老早就跟你通风报信,就是希望你能帮她一把,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帮她什么。你为什么不帮她?”

  她人会在哪里?怎会说不见就不见?

  “喂!”

  她不是那种会跑到国外度假散心的料,依他看,她只会挖个小洞把自己埋起来。

  埋在哪里?

  “马兰!”他死了是不是?

  “吼什么?”烦不烦哪。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帮她!”

  “我没有不帮。”啊,他怎会现在才想通?“我只是帮法跟你不一样。”

  马兰隔日草草跟公司告假,从早来回奔波,赶到丹雅的小套房时已近中午时分。

  这次他完全不需要按铃,直接拿着他从大妹立雅那儿勒索到的钥匙开门。

  晴凉的仲秋午后,粉色窗帘隔掉了明朗的光线,屋里一片清幽,干干净净,有着淡淡的芬芳,一股属于她的馨香。

  她在吗?

  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但至少可以删掉最糟的预期状况:屋里没有任何自杀过后的怪味。

  “丹雅?”

  没人响应他。

  出去吃饭了吧。

  环顾四周,他再度觉得自己像在参观小人国,什么都小小的。迷你录音电话机上不断闪着小红灯,显示留言已有一大堆,她恐怕这几天根本没去听。

  看来只能守株待兔,慢慢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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