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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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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他的神情,仿佛深深疑惑着他怎会问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这种理所当然的事。 这不在他的预期之内,也从未发生在他的经验中,他一时之间无从应对。不管在专业领域或私人领域,他总是被赋予解决问题的角色:要他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形同他存在的意义。如果他不能发挥解决问题的功能,就没有被聘用的价值。 没有人像她这样,要他来,就只为了要他这个人。 洁儿把他骗到米兰去,也是为了要他收拾烂摊子,而不是要他。人与人交往,本来就是基于互利精神,相互提供不同的利用价值。没有价值的,不需要浪费时间去投资或建立交情。哪有人像她这样,只要他,却不盘算他能做什么。 简直有病。 他怔着难以理解的神情,捧着她傻愣愣的小脸,瞪眼垂睇,似乎坚决要在这双清透泪眼中找寻出什么。 “君士?”又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瞪她? “我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呢哝几近谴责。 她惶惶不安起来。她有想什么很奇怪的东西吗?居然让他这么不满。 “你……还有什么搞不懂?” “统统不懂。” 怎么会?他们都已经交往到这种地步了,她对他也没有什么隐藏的…… “你干嘛要那么轻易放过那个姓顺的?”所有的乱局都起因于他,所有的危险都与他有关。“你最好别跟我扯什么以德报怨的狗屁大道理,那种烂好人式的道德自恋,虚伪得只会令我作呕。” “我不是。”他怎会这样想?“我放他走,是因为这样才能两不相欠。我说过了,我不想欠人什么……” 得了吧。“我们有欠他什么吗?” “有啊。” 他怒目皱眉,她也回以不解,双方都对彼此深感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顺十八一连串的诡计拖我们下水,我怎会认识你?” 认识他,有这么重要?重要到得花这么大代价才能抵销这个人情? 对她宛若再自然不过的事,对他却是青天霹雳。 只要是关于他的每一件事、每样细节,在她眼里都被放大到无限。他在她心中占有的分量太大,大到没有他在身边,她整个人形同残缺,陷入倾跌。无法好好吃、好好睡、好好思考、好好做事。 她很需要他。 不是需要他提供的好处,而是需要他。 “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君士?她不适地在他狠狠收紧的环抱中挣动,整个人被埋在他胸怀里,没有呼吸的余地。而且……他能不能轻点?何必像要绞断她四肢百骸似地紧搂? “你没救了。” 他究竟是在感慨还是在抱怨?一面粗鲁捆拥着她,又一面讥嘲。她还以为多少也算是了解他的,这会却发现好像没那么了解。害她搞不清自己现在应该要生气,还是该感到甜蜜。 “没救了、没救了。” 他究竟怎么了?没头没脑的。跟他谈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交集,他却突然自得其乐起来。她都被他搅胡涂了。 他说她没药可救,其实深知没药可救的是他自己,沉沦在如此被需要、被渴望、被看重的依恋里,满足得难以言喻。 他当初的判断没有错,在欧陆的逃亡旅程中,他总会烦躁思索,为什么这么娇柔的小人儿跟得上他恶劣的脚踪?这几年一连串短暂又愚蠢的异性交往,让他已经厌烦在女士面前装绅士,他本性怎样干脆就怎样。难不成都已经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还得靠演技来讨好女人?与其如此,他宁可独身。 可是她跟上来了。 她会不会就是可以与他一路走下去的那个女人? 怎么可能?他好笑。他们毫无共同点,双方难以沟通,个性天差地别,又都不是彼此预期中的理想伴侣,两人之间常产生的不是共鸣而是误解…… “迪琪,我们结婚吧。” 魏君士先前的策略操作是正确的。 他刻意让迪琪放消息给她父亲,告知他俩交往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迪琪父亲的思考逻辑,在权衡董宇丞家族事业的焦头烂额,与魏君士家族政商关系的杠杆效益,最后决定投资在魏君士这方。 他不得不对迪琪的脑袋暗啧称奇,她那时设想的处理方式确实可行,而且周到,人情事情兼顾:以迪琪要继续学业为由,暂且延期婚事。实则这一延,是永无止境的搁置,而君士和迪琪早在双方家长默许下公证完婚,一切低调进行。 理论上,他们应该可以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我哥是不可能闲下来当好男人的。”健美俏丽的女孩盘腿坐在大床上发牌。 “姊夫好像不太在乎总公司用不用他。” “被他们聘用,有被聘用的玩法;不被他们聘用,也有不被聘用的玩法。”在双方玩完之前,哥他早已狡兔三窟,备妥了各种替代方案。“反正大家仍在同一个领域竞争,只是转换跑道。未来会是谁求谁,还不知道。” “哇,酷……”表弟们酣然仰慕。“我也真希望跟当掉我的教授们撂这一句:未来会是谁求谁,还不知道。” “我想跟甩掉我的那些女友说。” “我想跟我爸妈说。” “不用说了,一定是你求他们继续收容你。”小表妹冷哼,整理牌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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