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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今天星期五;太阳下山后,安息日就开始了。”停止一切的活动,包括银行等机构、商店及交通巴士,统统歇息,路面空荡。

  “可是我现在很需要帮助啊!”哪有这样的?“我只能在这里站到星期一吗?你们的急难救助在哪里?”

  安全人员不耐烦地一再解释,他只是个外聘的安全人员,不负责机构本身的行政作业,但又拗不过她,只得启用公务车,把她速速载往美国大使馆,丢掉这烫手山芋。

  太官僚了!她心中惶惶抱怨,期盼着自己能得到美方的友善帮助。她这时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双重国籍;父母当年的煞费苦心,今日真的救了她一命。

  黑色轿车愈来愈驶往耶路撒冷郊区,宁静祥和的山谷,缓缓融入夜幕中。安全人员虽然不太客气,却还是向她说明,为何不往东耶路撒冷的美国大使馆,而往西耶路撒冷的另一处美国大使馆,为何之前的巴士司机会急着赶回去,以免触犯安息日不可劳动的戒律。

  原来如此。

  她为自己的无知与蛮横感到内疚,不过情非得已,她不能不……

  车子抵达之处,令她诧异。这里明明是耶路撒冷,眼前的景象却像极了南欧庄园,葡萄树与橄榄树浓密美丽,幽静宜人,典雅温馨。

  里头出来迎接的人,怔住了她,瞠大双眼,无法回神。

  怎么会是……

  “慧东,人我带到了。”安全人员推她下车。“她说的内容跟你告诉我的资料一致,应该是她没错。”

  “谢了。”俞慧东一手钳住她的上臂,一手递来卷成筒状的整捆钞票给对方。“代我问候你老婆和孩子们。”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连这个安全人员也是他的人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拚命逃跑的结果,又落入他手里?为什么?

  “走吧,晚上天冷,进屋里去。”

  他话说得是很温柔,拖她入内的手劲却专断凶狠,毫无转圜的余地。庄园内的服务人员欣然和他寒暄,说很高兴他终于等到太太回来了。她不知道这里是度假饭店还是民宿,只知道自己的努力奔波,竟是徒劳无功。

  还要再逃吗?还能怎么逃?她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人、这种事?

  他没有将她押往客房内,而是带到餐厅,请人替他俩做了简便热食,沉默用餐。

  该是入睡时分,餐厅一角只有他们这桌点着小灯,杯盘细微的碰撞声,伴随着他的啜饮与咀嚼,隐约作响。她什么也没碰,还在错愕当中,思索着这一切的荒谬。

  “为什么连安全人员也会被你收买?”

  对于她失神的喃喃自语,他只还以冷笑,低垂的双眼抬也不抬一下。

  “你由哪一点认定他是办事处的安全人员?”

  “他明明有戴识别臂徽。”

  “你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去逛市集,我买给你。”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安全人员或驻派守卫?

  “我们那帮人,没一个愿意牺牲小我,飞到以色列来抓你,只能由最先惹上麻烦的我出面收拾。我转机需要时间,也不想亲自去逮人,把自己搞太累,就花钱请人代劳。”

  所以他早料到她会向大使馆或办事处求援?

  “快点吃,不要让服务生等着收拾。”伺候完他俩才能去睡。

  谁要吃他的东西!

  她愤怒地一掀大盘,朝正面对坐的他翻去,但他比她更快一步地伸手扣住她右腕,让她动弹不得,盛面的大盘仍稳稳地躺在桌面,安然散发温热的香气。更教她火大的是,他以一只手搞定这一切的同时,另一只手正回晃着红酒杯,淡淡品味当地佳酿。

  她还有一只手可以用,恨不得重重甩他一巴掌,却被他自杯缘射来的冷睇吓阻,无法采取进一步的愚蠢动作。

  而且,她被他钳住的右腕,非常痛,痛到整只右手都因血液不通畅而肿胀,通红麻木。

  “陆小姐,就请你多一些对人应有的体谅吧。”他略略一扬另一手,让远处一角打着哈欠的服务人员上前善后,只留红酒和点心在幽微的桌面上。

  他们看似亲密平和,手扣着手,实则暗潮汹涌,尖刻相斗。

  她早已沦入劣势,却死都不肯吭一声。要她跟这种人求饶,还不如让他活活拧断她的手算了。

  “我无意跟你对立——”

  “那你现在的行为叫作什么?”

  他淡淡苦笑。“你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搞懂自己的处境。”

  “谁能让我懂?你吗?”

  “事情会搞成这样,你自己多少也有责任。毕竟大家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却鲁莽地闯进别人的地盘,坏了别人的好事。”

  “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却让别人看见了你。”

  “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我也完全没概念!”

  “谁会相信?”

  这个俞慧东!她恨透了他这种云淡风轻的德行,仿佛他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陆小姐,我只想尽快了结这项失误,把一切损失和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你如果不配合,只会增加我们双方的困扰,对你并没有好处。”

  “所以呢?你要我配合什么?”她切齿狠狺,右腕的痛楚已逐渐窜往上臂,抽刺到她的肩窝。“配合先前那对双胞胎玩那种下流把戏吗?”

  “我承认我找的帮手,人品不怎么高明。”呵呵。“但是比起你之前可能有的遭遇,应该算是幸运。”

  “你也未免太抬举你自己!比起之前追击我的那两名壮汉,起码他们摆明了就是要给我好看,而你呢?明明是敌人却硬跟我装朋友,明明意图不诡却跟我卖弄亲切。他们的举止很过分,但你比他们更可恶!”

  他幽幽凝睇她气愤的娇颜,若有所思。

  干嘛?他有本事就回骂啊,动手打人也无妨。事情若是搞大,她能逃跑的机会及奥援也就愈大。可是他不中计,也没有什么积极反应,却又持续着慑人的胁迫性,透过他阴狠的钳握,静静泄漏他有限的耐性。

  “你说得对。”

  她皱眉回瞪。

  这人怎么这么……捉摸不定?他究竟在讲什么?

  “我也觉得我很虚伪。”他没辙地轻轻长叹,垂望被他捏在掌中的纤细手腕。“我一直努力扮演正人君子,对你保持绅士风度,因为你是真正的淑女。品味、教养、谈吐,都非常地高雅迷人。跟你谈话,好像自己都会被提升到另一种层次,尊贵的境界。”

  她的痛斥却点醒了他。

  “现在我才想起来,我不是这种人。”俊眸阴森一抬,箭簇一般地钉入她的脑门。“你找我麻烦,只会为你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

  她隐隐寒颤。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我不打算跟你谈条件,你也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低醇的呓语,吟诗般地迷离。“一旦你越界,我就越界。”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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