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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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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你别想用这种歪理蒙我!”以雍华的举止和教养来看,她活脱脱的就像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一点男人的气息也没有。 “我扮了十多年的格格,岂会被人识破?”有亭兰一脸的不可置信,着实令雍华对自己的演技感到满意。 “为……为什么?”亭兰意外得忘了挣扎,就此任雍华抱在怀里。“你……你喜欢打扮成女人模样?” “我喜欢?”雍华仰头狂声大笑,像是在为亭兰的单纯无知感到可笑。“以我的身分,可以因为自己不爱扮女人,就不必扮了吗?” “难不成……是你家人逼你扮的?”亭兰实在不期待雍华给她肯定的答案,否则那真是太可怕了。 “庶出的孩子不算孩子,而是棋子。”他喜欢这样和亭兰闲聊,虽然短暂,但足以做为一生的回忆。“棋子没有权利决定自己该走哪一步,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雍华没有直接答复她的问题,但这暗示已经够明显了。 亭兰实在难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离奇且晦涩的事,而这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怪异人生,身为当事人的雍毕竟这般泰然自若。 “等一等!”亭兰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是男人,为什么却一心一意想嫁给宣慈?” 他该不会女装扮久了,连内心、喜好也女性化了吧? “是吗?”雍华再度大笑。“你会这么认为,对我的演技真是莫大的赞美。” “别拐弯抹角的!”少把她当成可以用笑声随便打发过去的笨女人。 “我只是颗棋子啊。人家要我当戏子,我就得当戏子──努力爱上宣慈。人说戏子无情,我却太多情,这是我出任务以来最大的败笔。” 他两手捧着亭兰细嫩的脸庞,深情切切的看着她令人心醉的娇美容颜。 亭兰吓僵了身子。好象听得懂雍华话里的弦外之音,又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只好装傻。雍华对她绝没有意思,雍华只是随便打个比方而已…… “逃吧,雍华。” 亭兰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强烈的震撼着雍华的身子。他故作平静的看着亭兰,然而心底深藏多年的某个欲念硬生生被捞了出来,搅乱他早已死寂孤寒的一片心湖。 “这个家太可怕了,就算你是庶出,好歹也是多罗郡王的亲生儿子。如此不顾你的好恶、你的尊严,实在太残酷。与其被这个家玷污了,还不如逃离这摊恶沼吧!” 被知道了!他心底最不愿被人知道、最细密收藏的梦想被她揭发了!不可能,亭兰对世事了解多少,她对人性了解多少?她只不过是凭着单纯的想法,或一相情愿的立场胡乱猜测到的。 只能说她运气好,随便蒙到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当宣慈的未婚妻,埋伏在他身边?”雍华阴冷地哼笑。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毁掉亭兰对人性的信赖与良善。她以为天下人都像她想的一样,全是好人?即使作恶,都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说只能奉命行事吗?”她这才起疑,是谁指使雍华这颗棋子执行任务的? “对。我奉命成为宣慈的未婚妻,探测他的一举一动。只要康亲王府的冤案被他查出了真相,就得立即取他的命──杀人灭口!” “是你暗算他?”亭兰浑身血液都冻结了。雍华不是单纯扮女装亲近宣慈而已,他潜伏的目的竟是伺机观察,动手湮灭一切证据?“你居然和康亲王府的冤案有关?” “不然我何必浪费这么多心思跟在那男人身旁?”雍华的笑容带着恶意的狰狞。看着亭兰情绪的崩溃和再也涌不出的善意劝言,他就有病态的得意与胜利感。 亭兰痛苦的神情依旧带着难以置信,她的双手不自觉的往双耳上掩。她不要听、她不想听,康亲王府什么案子、什么埋伏,她统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必须很抱歉的告诉你。”他恶毒的开心笑着,抓下她捂住双耳的小手喃喃低语。“我的手下不是故意要伤元卿的双眼,可是不毁了他,他很有可能会发觉我的底细。你替我向他说声抱歉。” “你!”亭兰怒火中烧,眼眶浮着一汪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看我痛苦就这么有趣、这么得意?” “我只想看看你现在还善良不善良得起来。”由他邪恶的笑容看来,他显然得逞。 不是每一个人都乐意让自己的心事被人挖掘出来。就算对方是基于无心、基于善意,都很可能引发人性中原始的自卫本能,施以残酷的反击。 秘密就应该永远是秘密,不能容人侵犯或探取。 “你不要碰我!卑鄙小人!你要堕落就堕落,算我鸡婆,还跟你废话连篇、多管闲事!放手!”亭兰根本扭不开被他箝住的双腕,手臂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痛楚。 “是你逼我的,我原本并不想伤你。”他紧紧抓着她纤细的双腕,稍加用力,就可能被他折断。 “放手!我叫你放手!”亭兰痛得眼睛都睁不开。她看不见雍华此刻双眼的诚恳与无奈。 “如果我够狠,我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为什么不逃,亭兰?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雍华柔声低婉、神情哀叨。他曾经违背了自己的使命,冒险警告她离开宣慈,离开这件案子,为何冥冥之中总有无形的引力,硬是将她与这一切牵绊在一起? “我的手……”痛得快断了!“雍华……” “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被无尽的哀戚与怜惜湮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大雪纷飞、车马狂奔,他不愿意亲手送亭兰入地狱,他极不愿意让她的生命结束在他手里! 一股骤然停车的强烈冲劲,毁灭了雍华内心微弱的挣扎,他再也听不见心底无声的呐喊和抗拒。 “来吧,亭兰格格。”他粗暴而冷酷的一手拖她下马车,力道之猛,害她差点整个人摔倒在雪地上。 “康亲王府?”她一抬眼看到这四个斑驳大字匾额,脸上没了一点血色。 雍华冷冷一笑,宛若寒梅绽放于严冬。大手一挥,八道黑影由上轻轻落下,候在雍华身侧,正与那天死在康亲王书斋内,打算搜寻密函的黑衣人同样打扮。其中一人手上拎着一具偏体鳞伤的躯体,正滴着鲜红的血液。 “鄂伦岱!”亭兰失声大喊。 雍华大手轻拦,阴狠笑道:“请吧,亭兰格格,替我把八卦镜阵中的密通镜门找出来吧!” 亭兰浑身打颤,呼吸短促且困难,温热的泪一涌出即立刻寒凉,冻在脸上,带来无比的寒冽与刺痛。 她恨,她好恨这个人!她今生今世第一次尝到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请吧!” 雍华优雅的张手恭请她入府,敞开了他假扮贫寒的破烂外衣,里面的黑衣黑袍,如同他身旁的八名杀手一样。 他的笑,像等候攫夺腐尸的饥饿秃鹰;他的手,彷佛在恭迎她进入地狱的关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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