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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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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这个计划仍旧有点无法苟同。 “这或许不是个高明的计谋。”元卿无奈的耸耸肩。“但至少它很成功,拉近了你和思麟的距离。” “我都不知道……”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她的心突然揪成一团,觉得宣慈为她所受的伤害与打击真的太大了。 “千方百计撮合你们小俩口,落到这种被人污蔑排挤的下场,宣慈的苦,你是无法体会的。” “你怎么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她的确是在努力体会宣慈的感受,元卿这桶冷水可说是泼得又狠又准。 “省省吧!你再怎么体会,也分担不了他多少苦楚的。”元卿随手一扬,便把擦过海雅眼泪的绢巾像丢抹布似的扔盖到仆役头上。 真过份!海雅心头隐隐不爽,可是他说的话却也字字真确,她就算有心分担宣慈的委屈,也起不了多少作用的。 “元……元卿,”虽然有点不甘愿,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对我和思麟的帮助……” “帮你和思麟?”元卿的反应好象听到什么破天荒的大笑话。 “有什么不对吗?” “你以为我和宣慈是同一阵线的战友吗?”哎,人笨到这种地步,也只能以笑相对了。还有沟通的必要吗? 天哪!这男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海雅开始对自己的外貌与吸引力产生强烈的危机意识。 “我只是宣慈的好友,并不表示我会和他同心协力完成‘他的’目标。” “喔?”你也太冷酷了吧!海雅不悦的暗忖。 “说白一点是,宣慈一心一意要撮合你和思麟的感情,而我则是打定主意要拆散你们!” 轰然一声,海雅的脑子被这句话炸空。他刚才在说什么?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你不信?”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呵呵”两声,开心得不得了。“我还和思麟约定过,要携手合作,绝对会在新婚三个月内把你遣回佟家去。现在算算……你留在硕王府的日子剩不到一个月了。” 什么?海雅意外发现,自己的嘴巴无法出声说话。 反正你待在这儿的日子也不多了,就甭练什么马术,多在府里好好玩玩、逛逛吧! 她记得她曾听过元卿当着她和思麟的面说过这句话,而她还天真的以为,这表示思麟打算带她出府游玩,共赏南方秀丽,或共游北方的白山黑水,无拘无束的自在徜徉,两情相依,过一段无人干扰的神仙眷属生活。 遣回佟家?原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在等她被遣回佟家? 难怪思麟不只一次曾在争吵时“无心”提到他有多排斥她,甚至威胁她,会将她赶回娘家。 “为……为什么?”她以为她问得出口,事实上,这三个字完全没有声音,只有颤抖无声的双唇在蠕动。 “因为这是思麟在娶你进门时,就已经打好的主意。而我,则是被他拉进来共商计谋的军师。” 不过这项计谋在思麟爱上她的那一刻,就宣告瓦解了。 但元卿并不打算说出实情。 “为什么?为什么思麟要如此对我?”她的声音一片哑然,只有喉头在嘶嘶作响。她颤抖得连呼吸都变得短浅急促,额上渗出一片晶莹冷汗。 “问你阿玛吧。问他为什么千方百计的硬要把你嫁进硕王府来,害得渴慕戎马生涯的思麟不得不被迫困在京师狭隘的官场与生活圈,不得不被迫困在像你这样的一个女人身边。” 元卿的话语淡如清风,却如利斧一般劈碎了海雅所有的意志力。 她想呼喊思麟,她要亲口问他,是否真是如此。可是声音……为什么声音出不来?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她的喉头好象被什么东西塞住,她使劲捏住脖子,一定得把那块梗住的东西吐出来,她才能呼救。可是…… 思麟!你在哪里?快来帮我! 再不快把梗住的东西吐出来,她连气都无法吸进肺里。谁来救她?她痛苦得连眼睛都张不开。 思麟,救我!思麟!当全然的黑暗笼罩她的一瞬间,仿佛在黑暗处有道微弱的光线,光线里面有声非常遥远的呼唤。但那光线实在太微弱,整团凝重的黑暗倏地侵吞那道光明,也狂猛的覆盖那声细小而幽远的呼唤—— 海雅! 硕王府月华苑。 不知道身处何处,海雅只觉得自己像在漂浮之中。很想把脚踏在地上,可是身体一直轻飘飘的,周围一片迷雾茫茫。这种无所归依的感觉令她恐慌。 这是哪里?为什么自己的身体那么轻?她极力的想使自己往下沉,让双脚稳稳的、扎实的立在地上,让这种无名的不安与恐惧一扫而空。可是—— 她像是狂风中的一株小草,被风沙卷得愈来愈高,翻滚到十里云外、完全见不着路的地方。 谁快来救她?是谁都好,快伸手拉住她,不然她回不来了。 这是孤魂野鬼的感觉吗?她死了吗? 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轻轻压在她冰冷的额头上。那一瞬间,她发觉一切的恐慌静了下来,缓缓的,脚下也有了立在大地上的踏实感。 额上的手轻轻拂开她的刘海,这是一只很温柔的手。 她发觉自己浑身湿冷难受的虚汗,都被这只手的主人以丝绢轻柔的拭去,动作细微而体贴。不像福姑和其它婢女,服侍得是很周到,但动作太粗手粗脚。她们替她擦汗时的粗鲁劲,活像在替旧窗户撢灰尘。 好舒服的感觉。她尽情享受着这只手的细心照顾,在彼此接触之际,她感觉到这只手大拇指上戴着一只冰凉细致的玉板指指环,冰得她微微睁眼,想一探究竟。 “觉得怎么样?还会不舒服吗?” 才刚努力睁开眼,她耳边就传来一阵温热的低语气息。 “思……”她正想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头一阵干凅苦涩,发出来的声音沙哑,标准的破锣嗓子。 “嘘。”他以手指轻轻点住她泛白的嘴唇。“先喝药,有话待会再说。” 思麟把炉上热着的汤药捧来,亲自一匙一匙的喂她服下去。在她不小心被药汁弄脏嘴边的时候,他轻轻的以丝绢抹去。 窗外新月如钩,月华苑内烛火幽幽。她睡了多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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