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湛天二话不说接过欲饮。
“你不怕我在其中下毒?”白衣男子打断他。
石湛天冷冷一笑,“若真要杀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手中的枪随便一发子弹就可以解决我的性命,不是吗?”他仰头一口饮尽。“好极了,先前我也让这位标致的姑娘饮下相同的东西,所以你大可放心,”他睇睨邪笑,“就算我在其中下了毒,你与她还是可以做一对同命鸳鸯。”石湛天的意识开始昏沉,“你让她喝了什么?”
白衣男子哼笑一声,“啧啧,你不先担心自己,反倒是替她操起心来……”他打住,看着摇摇欲坠的石湛天,“看来药效发生了。”石湛天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专注,他的神智渐渐涣散,身体发出昏昏欲睡的讯号,他甩了甩头,试图找回一些清醒。“别白费力气了,趁着你还有些许清醒,让我把游戏规则告诉你。如果你能在十分钟之内把人弄走,这女孩就归还给你,如果不能……抱歉,这女孩就由我接收了。”光是支撑自己别昏迷过去就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石湛天半跪了下去,极力撑着。这该死的男人,究竟让他吞了什么鬼玩意?!他知道这男人玩真的,若十分钟之内他无法带走水笙,以这男人深沉难测的心思,只怕任他有通天的本领也难在一时之间寻回水笙。不能倒!眼角馀光瞧见了先前的玻璃杯,他用力将之摔向白色大理石地板,拿起了其中最大的碎片狠狠地朝自己的大腿刺进,鲜红的血当场如涌泉迸出,溅了一地。听风当场怔住。这男人未免太极端了吧?
疼痛带来了短暂清醒,石湛天负伤徐徐地朝睡美人走去,以无尽的温柔将她自床榻上抱起。伤口依旧疼得厉害,但无依仓皇的心在重新拥她人怀的瞬间备尝甘美。
水笙呵,你可害苦我了……他埋首于她柔软的颈肩,眷恋的摩掌,吸取她肌肤散发的芳馥。白衣男子带着复杂的心思看着这一幕,他发现自己竟然嫉妒眼前这个男人!是的,嫉妒。他们两人的幸福唾手可得,即使两个人未必知悉,但他们俩的确深深埋藏在对方的心里,只要跨过一步,幸福可期。“不说再见?”他笑着问,将石湛天的迫不及待看在眼里。
“相见不如不见。”石湛天头也不回地一步步缓慢踏出这座豪宅,他身后留下一滴滴鲜红血迹,映在白色的大理石上更是怵目惊心。大屋寂静了好一阵子。
“少主,您究竟让他喝下了什么玩意?”听风实在忍不住好奇心。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镇静剂罢了。”白衣男子维持他的躺姿,动也不动。瞧一地的血,石湛天为了夺回方水笙还真是牺牲够大。“多少剂量?”
白衣男子斜睨了他一眼,这听风什么都好,就好奇心重了些,看在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他倒是不介意回答。“不多,足以让一只大熊在五分钟之内倒下并且大睡三天。”“夜魅修罗”搜集情报的功夫一流,又拥有最精湛的医术,生化天才的他发明的药品和毒物一样多,下回遇见他,得好好嘲笑一番,谁要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药剂这么轻易被人破了功。听风瞠目结舌,呆愣当场。少主……真是个嗜血的恐怖分子!
白衣男子不再理会听风大惊小怪的神情,他端起了杯子,漫不经心地端凝着琥珀色的液体。他曾经对方水笙起了掠夺之心,但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终究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怎么相像的容貌还是取代不了他心坎上的人影。
不是她,不是她呀,我那来自地狱的情人呵。
石湛天带着伤,眷恋的守护在水笙身边终夜,即使在医师为他整洽伤口时,他都坚持不肯离去。这种无名的恐惧说来荒唐可笑,却很真实,真实到他连眨眼都舍不得,唯恐她就这么再一次从眼前消失。水笙一夜狂乱昏沉的呓语告诉了他全部的事实,他这才知道,原来他错恨了她这么多年……不,那并不是恨,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情感,也许因为深重到连自己都无法坦然面对,于是说服自己恨她要来得容易多了。然而,卸下了伪装的恨意,他空虚的心还剩下什么?
一时之间,竟只有深深的茫然。
没有了复仇的借口的同时,他也失去了禁锢的理由,难道鼓放人吗?让水笙再次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绝不!他的拳头不自觉的紧握。这个念头光是想就已经让他心痛得受不了,更遑论是实行。九年,他花了生命里整整九年的时间全心全意去恨水笙,复仇早已成为血液里根深柢固的信仰。然而,在失去了这完美的籍口之后,他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原来他之所以像变了一个人,完全是因为失去了水笙的爱后深陷入旁徨、着魔的受伤的心所做的反扑。凌虐她、禁锢她、打击地、伤害她,这一切的一切全因为他爱她。
呵,终于承认了。他的嘴角轻扯,全是浓浓苦涩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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