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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后记

  最遥远的距离 凯璃

  世界上距离台湾最遥远的国家,就是巴拉圭,从地球仪来看,两国是背对背的两个点。

  我飞到这么远的一个地方,就为了牵起一个人的手,以下是流水帐日记,请随意看看。

  六月十三日,终于抵达巴拉圭,千辛万苦,即将崩溃的我。

  一下机就看到D君,我还没去领行李,也没通过海关,怎么他就在我面前?原来他有外交背景,可以直接通关来接人,于是我的行李不用检查,护照也不用多问,直接盖章。

  这就是特权,D君让我见识到了,在巴拉圭,有权一切好商量。其实在台湾或世界各地应该都一样,只不过小老百姓我,以前没见识过而已。

  因为长途飞行而耳鸣想吐的我,搭上了D君的车,四轮传动的高速车,这在巴拉圭也是种特权,瞧路上还有马车呢,汽车当然是少数人的奢侈品。

  进入此国第一个震撼是,在红灯停车时,许多小贩和乞丐跑到车窗前,要卖东西或讨零钱,其中不乏小孩及青少年,让我为之愕然。

  D君说这很常见,刚开始会想买、想给,到最后已无感觉,因为太多了。

  我没办法说什么,大概哪里都有贫富差距,只是我做平常人习惯了,而非坐在车里的小贵妇。

  来到D君住的公寓,开始我的小贵妇生活,我住主卧室,他住客房,该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特别叫房东做了新浴缸,就因为我喜欢泡澡胜于淋浴。

  我一放好行李,D君端着红豆薏仁木耳汤给我,还切了一盘苹果,我好奇问这是谁煮的甜汤?他说他自己煮的。喔我的天。

  然后他被老板叫去上班,我洗澡睡觉,睡到不省人事,天昏地暗。

  等我醒来已经晚上十点,D君在客厅打电脑,看到我便说要带我去逛逛,于是开车去夜游一下,看了总统府、国会大厦、旧火车站等,附带一提,新国会大厦是台湾捐钱盖的。

  回来前,D君问我想吃什么,我说喝碗热汤就可以了,不用上餐厅去吃。

  回来后,D君开始煮海带汤,还拿出卤味来加热,那是他之前就卤好的,他知道我爱吃,于是我有了海带汤和卤味,作为我的宵夜。

  唉,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吃完宵夜,我再次昏迷,直到隔天早上六点多,已是六月十四日,听到D君起床的声音,我也醒来,因为我知道女佣要来,我不好意思赖床,总要打个招呼。

  女佣叫做Liz,大约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笑容有点羞涩。

  我跟她打了招呼,D君叫我出去逛逛,他要做中式早餐给我吃。

  我没有选择,拿了相机和钥匙往外走,在公寓外头闲晃了几条街,拍拍房子、树木和流浪狗,幸好它们看来不太悲惨,就算不好我也会假装没看到,因为我也不能做什么。

  这里是首都亚松森,常见的是石板路,柏油路并不多,红土路也不算啥。虽然没有台湾先进,但到处都是绿色植物,在都市中显得怡然舒适。

  半小时后回到公寓,D君已做好早餐,有地瓜稀饭、韩式泡菜、豌豆叶、豆腐乳,虽然配菜都是买来的,可有这番画面也够我惊讶了。

  我曾向D君说,我对煮饭毫无兴趣,于是他自告奋勇,自己动手做起,我只能说声万分佩服。

  吃过早餐,D君上班去,我在家睡觉,没多久他打电话回来,问我知不知道想喝水要怎么倒,我回答了几句,又转回去睡觉。

  这一睡到下午三点多,起来不知摸了些什么,记忆消失了,打开电脑上网,幸好有网路,否则我当真跟台湾失去了连络。

  晚上,D君回家时,我还在睡死,直到八点多才醒来,发现他已做好一桌饭菜,都是素的,因为我不吃肉,他早有准备。

  吃完饭,我们去D君的老板家,老板正在看“全民大闷锅”,这里也有台湾的电视节目,只是选择不多。

  办公室在大楼的第二十八楼,可看到首都夜景,我才发现亚松森并不小,比我想像中大许多。

  女佣泡茶请我们喝,我说了谢谢,她是个苗条娇小的女孩,眼神慧黠,长得很可爱,可惜我不会西班牙文,无法赞美她。

  D君的女佣只有早上来工作,老板的女佣是每天住在这儿的,好神奇,我以前只跟我妈去帮有钱人家打扫,第一次成为女佣服务的对象,超不习惯。

  喝过茶,老板建议出去走走,于是我们三人来到一间名为LidoBar的餐厅。

  听他们说,这附近就像是台北的西门町,是本地最热闹的地方了,但在我看来,只是有几间店面的小巷,人也不多。

  这间餐厅有百年历史,生意兴隆,但D君和他老板也说不出个原因来,我们坐在露天的塑胶桌椅上,吃薯条、橄榄、起司块、火腿片,喝本地出产的啤酒。

  风很凉,旁边都是客人们的谈笑声,这是有点钱的人才会来的地方。

  我注意到餐厅雇了一个警卫,身材高大,还有配枪,原来这里只要报备就可以持枪。

  一旁,有三个小女孩坐在人行道上玩耍,我本以为她们就只是在玩耍,金发白肤非常可爱,当某桌客人结帐后,她们却上前兜售口香糖。

  原来,她们是卖口香糖的小女孩。

  我内心一阵撞击,这么小的小孩,才七、八岁左右,却在餐厅外卖口香糖,长得跟小天使一样,没生意时还会凑在一起玩乐,天真无邪,却得为生活奔波,求客人买条口香糖,不买的话便一脸失望。

  警卫也不会赶走小孩,还跟她们闲聊了几句,对这情况显然是习以为常。

  后来三个小女孩转移阵地,不知上哪儿去了,出现一个小男孩,黑色鬈发、玫瑰色嘴唇,也是个天使般的孩子。

  这孩子比较幸运,有一桌的客人给他零钱,还请他喝了一杯可乐。

  我看小男孩一口气喝完可乐,带点害羞,也带点满足,却让我感觉心酸。

  资本主义真是好得很,有钱人更有钱,贫穷人更贫穷,我一点都不反对资本主义,只是还需要社会福利制度,需要教育和法治,需要给个机会,让大家都有口饭吃吧!

  我们的火腿、起司、薯条、橄榄并没吃完,太多了,我很想全部都给小男孩吃。

  要是我住在巴拉圭,我一定不能做个舒服的小贵妇,我很容易心酸的。

  六月十五日,早上六点多,女佣来打扫、洗衣、洗碗。

  我到今天才发现,D君家里没有洗衣机,因此女佣是用手洗衣服的。喔我的天,我心头又是一阵惊,有烘衣机为何没有洗衣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女佣临走时,我请D君把三件衣服送给她,那是我买错尺寸的新衣,我穿了太大,Liz应该是刚好。

  唉我的妈,我真没有做贵妇的命,让女佣用手洗衣,我都会浑身不自在。

  想叫D君别请女佣了,自己打扫洗衣就是,买个洗衣机来其实很方便,但是 Liz若失去这工作又该怎么办?唉呀我不要想了,我是来度假的,我不想知道现实生活的好与坏呀。

  下午三点,巴拉圭要踢世足赛了,全国大概都在看比赛、听比赛,因为这场再输的话,巴拉圭就要收拾包袱回国。上一场输给莫格兰,是巴拉圭自己踢进的乌龙球,幸运女神实在不给面子。

  后院有户人家的建筑工,也一边盖屋顶,一边听广播,接下来两小时左右,都将是关键时刻。

  D君原本邀我到他工作的地方,和他的同事们一起看足球赛,但我拒绝了,我比较想在家里发呆。

  我是个不问世事,喜欢无所事事的人,在这悠闲午后,除了还有小说要赶,这世界上我简直没啥要焦虑的事情。

  世事难料,三点二十分,D君居然回来了,带着我指定的优格和牛奶。

  他拿了优格给我吃,而他还没吃饭,要看球赛,烤个三明治就吃了起来。

  我简直要昏倒,原来发呆也是个难求的愿望。

  电视荧幕出现球场画面,才踢半小时而已,还有一个小时,从这客厅到整个国家都要提心吊胆,实在是非常焦虑的一件事。

  幸好,我仍是个不问世事的人啊。

  看完球赛,巴拉圭输了,全国人民都很伤心吧,除我之外。D君开车载我出门,要去机场附近的公园跑步,我跑不太动,散步而已,于是他也陪我散步。

  跑步后来到超市,买不少东西,只要台币不到两百块,这里物价确实很低。

  D君说了以前一个连锁超市的悲剧新闻,那次发生火灾,怕有人趁火打劫,所以警卫关闭了出口,让几百条人命就牺牲在火窟中。

  现在那间超市仍留着,做为历史教训,让人们一经过就想起,火灾是可怕的,人为悲剧更是无情的。

  稍晚,我们来到一家餐厅,外表复古昏暗,看来像夜总会或者俱乐部,里面却是一派欧式装潢,服务生穿着黑裤白衣,还有南美烤肉的砖窑,不过我吃素,只能参观参观。

  没想到会来到这么正式的餐厅,我穿得很休闲,但无妨,餐厅内只有一、两桌客人,我们也不起眼。本地人习惯八、九点以后才吃晚餐,尤其周末,一定要办派对,玩到凌晨才肯罢休。

  服务生送来传统面食,一种很像抓饼的东西,酥酥香香的,沾上特制酱汁,然后我点了蔬菜汤,D君叫了一瓶红酒,味道很醇,但我老了,酒量很差,喝得有点醉,回到家很快就睡了。

  睡着的我,不知D君在客厅做什么,那已不是累垮的我所能照料的了。

  六月十六日,开车出发前往东方市,带了水果、面包和马黛茶。

  从市区进入车原,四周出现马和牛,看来都瘦瘦的,还有红火蚁的蚁窝,农场大门只是简单装设,标告此处属于谁,其他就随便随意了。

  一路上,看到好几个小型的天主教墓碑,小得像台湾田里的小土地公庙,因为有人在此车祸过世,家属就在路边盖个小墓,纪念亡者也给世人警惕,路经此处一切小心。

  风景开阔,蓝天无垠,红上和绿树,可我还是睡着了,D君停车在一处荷兰牛奶工厂前,我们买了原味冰淇淋吃,对我来说有点太甜,但很新鲜。

  来到台湾和巴拉圭合作的工业区,里面有华侨,常爱闹事,除了法律更要手段,否则事情办不成。

  D君和同事、厂商谈话时,我走出屋子,在路旁发呆,好荒凉的一片土地,什么也没有,只有电线杆,还有鸟儿。

  脚边有幸运草,但我没找到四叶的,就把自己的脚丫子拍下来,做个纪念。

  离开工业区,车子开到东方市,这是个边境城市,许多商品都免税,非常热闹而且混乱,好像台湾以前的中华商场,大概什么东西你都能买到。

  开上两国的交界桥,沿途拥挤,许多巴西人跨桥过来采购,因为免税,买完便开车或走路过桥,回去关税很重、商品不多的巴西。

  夕阳西下,缓慢的车潮中,我不太清楚自己在哪里,一切都很朦胧,没有现实感。

  绕了几圈后,来到旅馆,要填资料,我忘了带护照,拖延了一点时间。稍后,看到很“复古”的房间,D君立刻要换旅馆,大概怕我不满意吧。

  但我说不用了,我已经快晕倒了,直接说我想睡觉了,坐这么久的车真是要我的命。

  二十分钟后,D君打房内分机给我,问我可以下去吗?跟他的朋友威廉碰个面。

  我洗过脸下楼去,很高兴威廉会说英文,虽然不多,但这是我第一个遇到会说英文的人啊。威廉带我们在附近晃了一圈,介绍三、四家餐厅,各有特色,由我们选择。

  告别了威廉,D君带我去吃巴西菜,并不辣,甜点是柠檬口味的冰沙,D君看来心情有点闷,我帮他拍照,后来比较熟以后,他才说那时他很烦恼,不知怎么更进一步。

  夜很凉,吃过饭我们去散步,看到教堂内有人走出来,刚结束周末的弥撒吧。

  我们坐在路边长椅上,附近摆了几个小摊子,几个大男孩自己做手工艺品,他们似乎是自助旅行者,到处走到处卖,赚取基本生活费。

  观察了很久以后,我决定买脚链,摆摊的男孩当场动手做好,D君付钱送给我,是个星星的形状,我喜欢星星,可还没看到南美的星星。

  六月十七日,早起,在饭店吃早餐,颇为丰盛,吃到很奇妙的乳酪球,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味道。

  开车离开,逛逛市区,转去郊外,看到边境的三国鼎立处,各有不同设计和色彩,分别是阿根廷、巴西和巴拉圭。

  来到一处纪念品中心,D君买了不少东西,坚持要我带回台湾,我拒绝不了。又在路边买了吊床,颜色缤纷,可惜杀价不成,对方太会做生意了。

  来到伊瓜苏国家公园,游客众多,排很长的队才进场,搭上游览车,风很大。除了参天大树,还看到许多动物,有向游客讨东西吃的貘或狸,紫色蝴蝶,黄色鸟。

  D君来过瀑布十几次了,他说这次是水量最小的一次,哈,我真幸运。

  中午在园区内一家餐厅吃Buffet,顺便看足球,D君非常热爱足球,我是可有可无,服务生们也很在意赛程,一边端菜一边瞄电视。

  吃过饭散散步,再搭上游览车要回入口处,风很大,D君给我戴上帽子、披上外套,并揽住我的肩膀,我没说什么,靠着他假装熟睡。

  事情若要发生就会发生,没用的我只会被动接受。

  回到边境城,跟D君的朋友威廉碰面,他带我们去买甘蔗酒,那是一家可爱的商店,摆设简单朴素,每种商品看起来都复古,我拍了好多张照片。

  老板用盒子、报纸和胶带包好甘蔗酒,对我温暖一笑,语言不通,可是感觉好极了。

  威廉请我们喝道地的巴西咖啡,味道果然浓烈,还有超甜的小点心,就在一家感觉很温暖的面包店里面,有蚊子,还有晚风。

  回程中,D君接到老板电话,他已煮好饭菜要请我们吃晚餐,但时间来不及了,赶回亚松森都九点多了,只好抱歉婉拒。

  路上很黑,没有路灯,好一段距离才出现小城镇的光亮,除此都是黑暗,都是寂静的风声。打开车窗,头上是天空,以及数不完的星星。

  还没回到首都,D君接到家里的电话,他祖母昨晚去世了,路上顿时无言,广播关了,没有音乐,没有对话,我只说若要回台奔丧,我可陪他回去。

  D君说了一些事,关于人生和家族,稍后,我们来到天主堂,买了蓝色的蜡烛,有几个小孩跟着我们,想讨点零钱,但这时候实在不适合,D君一言不发,点好蜡烛,双手合十祷告。

  D君并非天主教徒,但他祖母是教徒,因此他以这种方式为她送别。

  望着他的侧脸,我心底有个地方在动摇,我知道,有些什么离开了,有些什么则降临了。

  走出教堂,他向我伸出手,我主动握住他,于是我们牵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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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听到你们的心声了,请各位通通照过来,听我提出的关键问题:本书中,男女主角相亲的地点叫“什么”饭店?

  答案超简单的啦,不会的人就表示你没看过这本书,老师有在说都没在听,吼~~快从头看一遍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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