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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夜里厉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是想着连修竹的怪病。头晕目眩、体倦骨痛、气虚盗汗、血行不足……是没错啊!用那些药并没有错啊!只是怎么吃了那么多的药还是不见效呢?她想,如果用药无误,那么必是另有什么原因。

  可是她前前后后已经检查了那么多遍,就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性……到底还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她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连婉心提过的“安神香”。问题会出在那里吗?可是若那香有问题,为何我成天待在那儿,却一点事也没有,况且婉心姊姊自个儿房里也是常点,怎么她也没事呢?

  厉柔想来想去,朦胀之间,像是有些头绪,却又说不上来,简直快疯了。

  她向来藏不住心事,每遇苦恼之事,必会找陆云轩诉苦一番。此时心里着急,又放不下来。辗转反侧之余,直觉便是跳下床去敲陆云轩的房门。

  “大哥,大哥!”她敲门问道。“你睡了吗?”

  这话真是问得好笑!三更半夜的,房里明明早已熄了灯,她还故意这么问!

  也难为陆云轩早已见怪不怪,一听见这位“贵客”深夜来访,他就知道今晚又甭睡了。当下便起身披衣,开了房门让她进来。

  “大哥……”厉柔一进门,便靠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心事重重、万般不胜。

  “难不成你又想到船上听歌去了?”陆云轩故意取笑她,轻笑道。“可是这会儿叫我上哪里去找歌妓呢?”

  厉柔想起上回胡闹的事,不禁也笑了笑。

  陆云轩将她抱起,放倒在床上,轻轻拍着她,柔声道:

  “柔儿,快别胡思乱想了,睡吧!嗯!”

  “人家睡不着啊!”她愁眉苦脸的说道。“我何尝不想睡个好觉,可是脑筋偏偏转啊转的,就是停不下来。”

  陆云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难怪人家都说聪明太过了,操心伤神就多,不是好事。看来你就是这样。我说还不如笨一点好呢,烦恼少些。”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反正我也甭想睡了,你是不会放过我的!跟我说,你在想什么?还是为了舅舅的病吧!你想到哪儿,转不出来?或是大哥陪你一块儿聊聊吧。”

  厉柔听见陆云轩如此说,也觉得两从个人一起说说话儿.总比一个人钻牛角尖有意思得多。

  “好,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咱们两人身分换一换,倘若今天大哥是个很厉害、很高明的大夫,碰巧我又生病了,你药给我吃,可是却总是没有效,你想是为什么呢?”

  “喂……”陆云轩想了想,笑道:“我给你吃错药了。”

  “哎呀,不是啦!”厉柔嗔道。“人家都说你是很厉害的大夫了,怎会给我吃错药?除非你存心要害人家!”

  “这可难说得很。”陆云轩笑道。“有时你真叫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咬你一口才好!”

  “不是,不是啦!”厉柔轻捶着他的胸膛,不依的说道。“这个不对,再换一个答案嘛!”

  “那么就是你没吃药,然后偷偷的把药给倒掉了。故意叫我着急,好讹诈我!骗我给你买吃的玩的,对不对?”

  厉柔心想她每回都盯着连修竹把药给喝完了才罢。因此摇头说道:“不对!也不对,我有吃药,而且吃得干干净净的,一滴也不剩。”

  陆云轩想了想,又道:“那么就是你偷吃了白萝卜,或是偷喝了茶什么的。”

  “什么?”厉柔一怔。

  “药性相克啊!人家不是都说喝茶解药么?还有白罗卜也是不能吃的……”

  他话末说完,只见厉柔忽然坐起身来,两眼发直,不知想到了什么。

  “柔儿……”陆云轩见她这个样子,倒是吓了一跳。“怎么了?”

  “不要吵。”厉柔干脆用双手捂住耳朵,非常专心地思考着。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和白术、蒺藜相克……山杷……是山杷吗?对了,是山杷”但一会儿又不解的摇摇头说道:“可是山杷从哪儿来呢……不可能会吃得到,那就是闻……闻……啊!会不会是‘安神香’?对了!一定是从那儿来的!这回决计不会错的……”

  厉柔顿时豁然开朗,高兴地大叫:“大哥!大哥!我知道了……。”

  陆云轩却忙捂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气极败坏的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大声嚷嚷?你是不是想让全府的人都知道你这会儿在我房里?”

  她哪里理会得了这些?一张脸虽然让陆云轩掩住了大半,可是露出来的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尽是万分欣喜的神采。

  陆云轩听她说想出了法子,也跟着放下心中大石。又见她巧笑情分,说不出的娇媚可爱,一时之间不免情动,便仍将她搂回怀里,柔声道:“你想清楚了?那好,现下咱们可以睡了吧。”

  厉柔使劲扳开他的手,坐起身,喜孜孜的说道:“大哥,你不想听我说原因吗?你要不要先听我说……”

  “不要!不要!至少现在不要。”他又重新拉着厉柔躺下,然后不住的亲吻她的小脸,含混不清的说道:“现在我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听……”

  及至天将亮时,他才依依不舍的将厉柔送回她房里。“嘘,别出声,我抱你回你房里去。”他轻声说道。“阿弥陀佛,可别让人瞧见才好!”

  厉柔搂着他的颈子,见他四下张望、摄手摄脚,像作成似的,反倒觉得大为有趣。她轻笑道:“大哥这么紧张做什么呢?若让人瞧见了又会怎样?”

  “怎么样?这里是天岗堡,你还当是在咱们枫林山庄吗?若叫其他人看见,岂不羞也羞死了!”陆云轩轻斥道。但见她一脸促狭模样,毫不在乎似的,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得抱怨道:“你还说呢!都是你不好,没事深更半夜的跑到我房里来,闹得我不得好睡。以后别再这样了,下次你若再来闹我,我定不开门,来个相应不理,看你怎样?”

  “那我只好去找凌源表哥哎!”

  “什么?”他差点跌倒。“你敢?”

  厉柔只是格格的笑,还一面轻咬他的耳垂,害得他一阵怠酣神醉,差点又要跌跃。

  “我真是怕了你了。”他叹道。待天色大亮之后,厉柔起身至连修竹房里探视一番,并骆香炉移出,重新煨火煎药。

  自此之后,连修竹果然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众人也才放了心。

  连婉心问明父亲之病原来是因为那“安神香”的缘故之后,不禁又惊又悔。

  “原来是那香有问题!赶明儿我就全扔了去!”

  “那倒也不必。”厉柔说道。“其实这‘安神香,原是好的,只是连伯伯的病,用到了白术和荣获两味药,而这两味药如果一遇到了山杷,不但一点效力也无,而且三者药力混合在一起,还会让人昏昏欲睡、起作无力。可是谁又会想到达西藏来的东西里,偏是含了山把的呢!也因此先前才会吃了那么久的药,却一点效用都没有。”她又笑道。“也是我不好,绕了这么一大圈,又闹了大哥一晚上才恍然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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