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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风非常有灵性,不住地在他身上厮磨低鸣,不肯离去。陆云轩强忍着泪水,喝道:“怎么不听话了?还不快走!”

  追风嘶鸣一声,在他身边转了转,这才跑开,转眼消失在林荫深处。

  陆云轩忽然听见身后有风声,不知什么东西朝他掷来,反手一接,原来是刚才柔儿给他吃过的蜜枣。他默默放入口中,并不回头。

  片刻间,前方二十余骑急奔而来,直冲到陆云轩面前才停住。

  带头的人面容白净,一副公子哥儿模样,勒马笑道:“云轩兄,你还真能撑啊!那么一大杯的迷津都毒不死你!”

  他使了一个眼色,随众逐一下马,并且散开将陆云轩团团围住。

  陆云轩瞧也不瞧,冷冷道:“皇甫谦,见我还活着,你很失望是吧!”

  其实皇甫谦乍见陆云轩也很讷罕,心想:这家伙居然还活着,可见他确实有几分本事,倒是不可小看,只恨叫他发觉得太早了,前天若是多灌他几杯就好了。

  “云轩兄当日走得太急,小弟来不及见识大哥的大轮剑式,这下可好,总算还有机会向大哥讨教讨教。”

  陆云轩担心时间拖得愈长对他愈不利,当下冷笑道:“那也不难,只要拿你的命来讨教就成!”说着,长剑一挺,刷刷刷刺出三剑,疾打快攻起来。

  皇甫谦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一边挡着、一边喝道:“大伙儿一齐上!”

  正缠斗着,忽然有几个人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哀嚎打滚,众人一愣。仔细一看,只见他们身上各有几枚银针,看来是中人暗算了。慌乱中,又陆续有人中针,只有皇甫谦还算冷静,细观打银针的来源,一抬头就发现了躲在树梢上的柔儿。

  他一见对方居然只是个小孩,心下更气,怒喝:“该死的小鬼,给我下来!”说着,腾身而上,想将柔儿给揪下来。

  陆云轩见情况不妙,连忙纵身一跃,挡在柔儿面前,右手持剑格开了皇甫谦的攻势,左手条地将柔儿抱了下来。

  “我不是叫你不要出声的吗?”他气恼极了。

  “人家是没有出声啊!我只是拿针打他们嘛!”她义正词严地辩道。“你又没叫人家不要出针。”

  陆云轩对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本来已经是豁出性命想抵抗到最后,结果现在手上却多个柔儿,又不放心把她放下来,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右手可以御守,情况更是危急。

  他又急又气,对她说道:“柔儿,我放你下来,能挡多久我也不知道,你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只望你能平安地回家去。”他放下她,然后勉力连着使出三式大轮斩,将皇甫谦等人逼退到两丈之外。“柔儿,快跑!”

  陆云轩知道自己今日免不了要命丧于斯,但柔儿不可不救,她只是个孩子,没道理受他牵连。所以他在重伤之余仍奋力使出甚为消耗真气的大轮斩,只盼能多挡一刻,好助她逃过此劫。

  眼看着柔儿跑远,正待放下心,却又见她忽然往回跑来。“大哥哥!大哥哥!不好了!糟糕了!我糟糕了!”她一股脑地又重新扑到他的怀里。

  陆云轩叫苦连天,骂道:“你又跑回来做什么?你当真不想活了吗?”

  皇甫谦见陆云轩非常维护怀抱中的心丫头,于是乘乱之际挺剑杀过来,剑尖竟直刺向柔儿。

  陆云轩大惊之下,急忙转身,皇甫谦一剑便在他的右臂划了一道口子。他还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怀中的柔儿又被人伸手夺去。

  “哇!”柔儿大叫。“救命啊!”

  那人身法极快,一来一去,竟没人看得清楚。转眼之间,只见那人已抱着柔儿凝然站在众人之前。形容雅俊、潇洒雍容,但神色甚是倔傲漠然,似乎对眼前站着的人、发生的事都极为不屑一顾。

  陆云轩也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但他见柔儿落入陌生人手中之后露出惊慌之色,情急之下便扑了上去,喝道:“放下她!”

  那人微微冷笑,左手轻挥射出一枚银针。

  柔儿突然大叫:“爹爹!不要伤了大哥哥!”

  爹爹?陆云轩一愣。那人是她父亲?他分神之际,那银针却从陆云轩耳际穿过,只听得“啊”一声,他回头一看,银针直没入皇甫谦眉心,当场毙命。

  众人一见带头的皇甫谦死了,对方又有高手相助,立刻乱成一团,连扶带跑,霎时间逃了大半的人,剩下的全是刚才中了柔儿银针的人,此时针毒发作,痛痒难当,纷纷倒在地上翻滚呻吟、不住求饶。

  柔儿从父亲怀里跳下,嘻嘻笑笑地走近,随便踢了一个人,笑道:“看你们还敢不敢那么坏!”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看着他们惨呼,似乎颇觉有趣。“爱哭鬼,羞羞脸!”她偏着头笑道:“好吧!叫姊姊,谁叫我一声好姊姊,我就给他解药”

  话一说完,那些中针倒地的人全都爬起来,拚命地对她磕头,口口声声地喊着“好姊姊!饶命!姊姊饶命!”

  柔儿听了这么些人对她又是磕头、又是叫姊姊的,开心不已。笑道:“好了,姊姊我就饶了你们吧!”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倒出解药分给了他们。

  陆云轩看了这情形忍不住莞尔。这小丫头真是古怪顽皮,正待开口跟她说话时,身上毒性忽然发作,强自支撑了半天,现在敌人已经散去,他的心头一松,眼前发黑,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陆云轩才略略回转过来,顿觉通体真气流动,知道必定有人正在运气助他祛毒,只是疗毒之时全身忽冷忽热,胸口彷佛千万根细针正在挑刺,非常难受,但他始终不哼一声,专注地调匀气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即将破晓,这时陆云轩才逐渐感到神清气爽,原先身上的迷津之毒显然已经去除殆尽。

  “大哥哥,怎么样?你可好多了吧!”柔儿在他身边笑道。“你看,我就说吧!我爹才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人了!”

  陆云轩朝她一笑,随即向厉无极拜倒。“晚辈陆云轩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对方当然就是当日携女退隐江湖、深居紫烟谷的厉无极。

  厉无极瞧也不瞧他一眼,只看着厉柔,冷冷地道:“还不跟我回家去!”

  厉柔嘟起小嘴,磨磨蹭蹭地走到父亲身边,拉着厉无极的手摇来晃去。“爹爹”

  “你又偷跑出来玩!看我回去打不打你的屁股!”他喝骂。

  “我不要打屁股!”她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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