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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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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久没有打电话回来?”纪杰生在电话那头,显然对她一去不返开始不满。“你在纽约一待就是八个月,现在休息也休息够了、玩也玩够了吧!该回来了。” 沈湄握着话筒,半天没吭声。“我不想回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 “杰生,我知道我的合约还没到期……”她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想解约了。” “梅丽莎,你吃错药了?”纪杰生大概是太意外了,声音至少提高了八度。“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要解约?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沈湄思索着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了。”杰生冷冷地说道。“是不是纽约有经纪公司在挖你?” 她忙道:“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再当模特儿了。”她深吸一口气。“杰生,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们彼此相爱,真的,也许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她语气中夹杂着兴奋还有不安。“所以,我想告诉你,短期内我可能不会回台北了,我不想离开他。” 纪杰生好一会儿才开口。“梅丽莎,你先回台北再说。” 沈湄下意识地摇头。“现在我不能离开这里。” “梅丽莎!”他冷冷地提醒她。“你别忘了,我不只有你的合约,还有你的婚约。” “我知道你不会拿这些来威胁我的。”她了解杰生。 纪杰生怒道:“那么最起码让我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杰生……”她哀求。 “好吧!”杰生终于放软了口气。“我这几天就飞过去找你,我们见面再谈。” 她点点头,忘了对方根本看不见她,轻轻挂上电话。 第六章 “小湄!”秦亦嘉一走出约纽购物中心广场,不意竟在街角看见沈湄,她忙扬手高声唤道:“小湄,我在这儿!” 沈湄闻声回头,忙奔了过去。“嘉姨,您怎么在这里?”她十分意外。 “刚下飞机,纽约冷多了,我忘了带条围巾,所以先过来买一条。”秦亦嘉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还说呢!你待在这里都半年多了,又不肯回去,我和杰生都很担心,前两天他说要来纽约找你,我就跟他一起来了。” “杰生也到了?” “嗯,他在飞机上没睡好,所以现在在饭店里补眠。”秦亦嘉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手上又抱着一堆杂货,于是微笑道:“你看你手上拿了那么多东西,不如先回你住的地方,再慢慢聊。”她顺手替沈湄分担些杂物过来。 沈湄带着她回到住处。秦亦嘉一面打量着她的屋子,点头赞道:“这个地方还不错嘛!” “所以我说你们不用担心嘛。”她放下手上的东西,进厨房烧开水,一面问道:“嘉姨,你要喝茶还是咖啡?” “茶就可以。”秦亦嘉四下看看,经过沈湄的房门口,她看到几件男子的衬衫外套洗烫整齐地挂在衣架上。她愣了愣,心里隐约已有些答案。小湄真的在这里交了男友,希望杰生还有机会挽回她,一定要好好劝小湄回台湾才行--她想。 沈湄端了两杯茶出来。循着秦亦嘉的眼光看去,知道她的疑惑。“我在这里过得好,我……不是一个人的。”她一面递茶过去,然后跟着回头看着那几件尚恩的衬衫,微微一笑,满脸幸福洋溢。“如果你见过尚恩,你一定也会喜欢他,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秦亦嘉见了不免一阵忧虑。“小湄……” “嘉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湄回过头来,先一步说道。“可是这一次我是很认真的,我真的爱他,他也爱我。”她无意隐瞒,于是肯定地说道:“我也不打算再当模特儿了,那并不适合我;一直到了纽约,我才发现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合约的事我不担心,杰生不会为难我的,但是我们之前订了婚,这件事……” “你真的要和杰生解除婚约吗?”秦亦嘉一惊,手上的茶杯没握稳,泼了一些茶水出来,烫着了她的手。 “哎呀!”沈湄忙回身拿了面纸,替她擦着。“嘉姨,您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她见秦亦嘉的手背有些泛红,忙道:“我去拿冰块来帮您冰敷一下。” “不用了,没什么。”她道。“我到洗手间用冷水冲一下就可以了。” 沈湄走到厨房拿了一块布擦地,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桌上秦亦嘉的皮包应声掉地,里头东西散了一些出来。她忙一一捡起,却见其中有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夹在笔记本里,她一时好奇,拿起来细看。 相片中的女人是年轻时候的嘉姨,而身旁的男子……竟是爸爸? 她呆住。 爸爸怎么会和嘉姨在一块儿?而且爸爸手上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难道是……沈湄一时跪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幼时那场大火烧光了一切,之后她就孑然一身地被送进育幼院,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她完全不记得母亲的长相,甚至连父亲也都快忘记了。 打从初见面时就觉得嘉姨有些面熟,难道她是……妈妈? 这时秦亦嘉从洗手间出来,看沈湄坐在地上发呆,正在奇怪,却见她手上握着那张老照片,她掩嘴惊呼。 沈湄愀然变色,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谁?你……你认识秦丽如吗?” “我就是秦丽如。”秦亦嘉知道再也瞒不过沈湄,而且她也不想再瞒她了,她总会发现的。“我是你的妈妈,小湄。”她轻声道,仿佛很心虚似的低声说道。 “不,我没有母亲。”她冷冷地说。“我早说过了,我从小在育幼院里长大,哪里有妈妈?我是个孤儿,没有爸妈的孤儿,你怎么敢跟我说你是我妈妈?” 秦亦嘉走过去,想握她的手。“小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别碰我!”沈湄蓦地站起来,离她几步远,别过头去。 “不!”秦亦嘉流泪道。“小湄,当时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得不离开。”她强忍着哽咽,道。“只怪那时我和你父亲都太年轻了,他有才华,一心想当个画家,而我也跟他一样天真,认为以他的艺术天分,一定会成功的。可是在成功之前呢?光有理想是无法过日子的!尤其那时我们又有了你,生活的重担和迟迟不得志,让他开始灰心丧志。为了维持生活,他又不得不去画一些广告,和那些他根本不喜欢的东西。起先我还安慰他,这只是暂时性,我们终会熬过去的,可是老天还是没有眷顾他……”她掩面而泣。“他骑机车出车祸,伤了右手……” 沈湄强忍着泪,接下来的事,她就知道了。父亲没有成为一位画家,他变成了酒鬼。发起酒疯时,会摔东西、会大呼小叫地骂人,还会打人。当他失去理智时,下手是不分轻重……这些沈湄都知道,她有经验。 可是这不表示沈湄就能原谅母亲,原谅她抛下他们,一走了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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