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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待回到了王爷府,一家人两个多月不见,分外高兴。隋缘更是一个劲儿的缠在王妃身边说长道短、不住撒娇。

  到了晚上,隋王爷便趁隋缘不在跟前时,跟王妃说了皇上赐婚之事。

  王妃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快!”

  “我也是有些意外。倒没想到萧家那孩子对缘儿这么有心。”隋王爷道。“不过我想这事趁早定下也好。夫人不知道,听说皇上明年又要选秀女了,这回住在顺亲王那儿,他夫妻两人也喜欢缘儿,人前人后都夸着她,还老想着要把她送进宫去也当个皇妃什么的。我听着也不好说什么,还担心万一太后果真要宣缘儿进宫去,那我得拿什么回话?”

  王妃不禁有些伤感,说道:“早知道这么快就有结果,就该晚两年再让缘儿上京去。”

  “算了,女儿长大了,早两年、迟两年,还不是一样都是要送给别人的。”隋王爷安慰说道。“看来这是他们两个的缘分,姻缘天定,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妃问道:“萧家那孩子妥当吗?”

  “你放心,我见过世昌那孩子,不然也不会随便的答应下来。”隋王爷说道。“说来这萧家原也是小户而已,全仗女儿当了贵妃,才能爬到今天的地位,所以那萧国公夫妇的气质到底差了些。不过我瞧世昌倒是不错,人品才干都是一等的,现在是吏部侍郎,前途看来也是不可限量。缘儿嫁给他,应该是用不着担心的。”

  “那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跟缘儿说呢?”

  “等圣旨到了再说吧!”隋王爷叹道。“……反正等圣旨到了,无论她愿不愿意,都是得嫁。”

  王妃静了半晌,说道:“我还是有些担心她……”

  “没什么好担心的。”隋王爷说道。“她和容谦两个,早点分开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日,裴容谦拿了药径自往松树林中默读。

  其实他半点也静不下心,不过是借口出来走走。

  才听说隋缘从京里回来了,他也很高兴,天知道这两个月来有多么想念她。可是这会儿见她回来,自己却又有心无心的避着她……

  难为他向来心澄无欲、谦和平淡,对于感情之事,虽是十分至情至性,但也一直是含蓄内敛。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却总为隋缘百转千回、几番挣扎,心中分寸尽失。

  如此思绪纷乱、起坐无心的情况,以往从未有过,原本巳是大违本性。偏偏又逢隋缘上京小别,让他饱尝相思之苦。谁知这样又酸涩又甜蜜的滋味,竟是叫他思念欲狂、折磨更甚。

  正自心烦时,忽然有一个人影,从他面前掠过,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一下,又顺手夺走了他手上的书。吓了他一跳。

  只听隋缘格格娇笑,摇摇手上的书,说道:“这招‘乳燕投林’,容谦哥哥还记得吗?”

  却见裴容谦寒着脸,一声不吭,上前一把拿回了他的书,转身便走。他哪有半点心情同她开玩笑?

  “容谦哥哥!”隋缘一惊,忙拉住他,问道:“你怎么了?你生气了吗,还是我方才打痛你了?”

  “没什么。”裴容谦冷冷的说道。“只是你吓了我一跳。”

  隋缘一愣,没想到两个月没见,再见面时,他竟如此冷漠相待?一点也不像以前亲稔,百无禁忌。一时之间,她胀红了脸,杵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话一出口,裴容谦也觉得自己的态度过分了些,又见她满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更是内疚,于是忙歉然道:“缘儿,对不起,我方才在想事情,心情不大好,所以凶了你,你别放在心上。”

  隋缘听了,这才释然,吁了一口气,又拉着他的手娇声说道:“容谦哥哥,你刚才的样子真把我吓坏了。你从来不是这样的。”

  裴容谦笑笑。“难道只准你吓我,我就不能吓吓你吗?”他拉了她一块儿在大石上坐下。

  “容谦哥哥,你为什么不高兴呢?”隋缘见他仍是略显不快,便问:“是不是龙盛荣那个家伙趁我不在的时候,又找你麻烦?还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没关系,你一跟缘儿说,我替你去揍他一顿。”她站了起来,又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他忍不住一笑。“不是的。我才不需要你来助拳!其实也没什么,你别多心。”仿佛不欲多谈。

  隋缘心想:容谦哥哥若不肯说,逼也没用,不如想个法子让他高兴高兴。于是就跟他东拉西扯,说了好些在京里的趣事。

  “有一天爹带我到萧国公家里作客,因为那些人我都不熟,怪无聊的,所以就一个人逛到后花园去了,你知道吗?那里有一棵好高好高的树,就像咱们绑千秋的那一株,我见了,想都没想就爬上去了。谁知后来叫萧国舅发现了,他看我站在树梢上头,差点吓得半死,还以为是神仙下凡呢!他在底下拼命叫我,我偏就不理他,后来他见我一动也不动的,便说要上来带我下去,我就站在上面看啊!”她嘻嘻笑道。“我等他气喘吁吁的爬上来之后,却又忽的一声跳下去,然后跑走了,倒叫他站在树上跟个呆子似的,不知所措,又白忙了半天。真是好笑!”

  裴容谦淡淡一笑,道:“我以为你到了京里会安分些呢,没想到你仍是这么爱捉弄人!”

  隋缘又笑道:“对了,我替你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呢!”说着便打开个小布包,逐一将东西捡出来,一件一件说给他听。“你看看!这个玉麒麟纸镇很特别吧!还有这个笔筒,是黑檀木的喔!这里头还有好些纸笔砚墨,都是萧国舅带我到京城里一家专做御用的老字号铺里买来的。你喜欢吗?”

  又是萧国舅?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心想。

  他看着隋缘清丽无俦的面容,只听她犹自说着:“人家本来还替你挑了一个景德镇的茶钟,可惜在路上打碎了,也是我太粗心了,应该把它跟衣裳包袱放在一块儿就好了……”

  裴容谦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一会儿想着母亲的告诫、一会儿想她对自己的好、一会儿又想起那个萧国舅似乎跟她挺熟的,也或许还有别人,她这一趟去了京城,应该也见了不少的王公贵族……一时之间心中甚是迷乱苦恼。

  隋缘从未见过裴容谦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握了他的手,柔声道:“容谦哥哥,你怎么了?我觉得你有些无精打采的呢,我猜你一定是有什么心事的,怎么不能跟缘儿说么?”

  裴容谦看着隋缘。见她眼中满是关切,但他的心事又岂是可以对她说的呢?再加上他也不想让隋缘凭添心烦,便故意扯开了话题,微笑道:“怎么你好像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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