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简钰 > 娃娃亲 >


  “来。让我抱她。”李若男飞扑过来,紧紧地揽过女儿。

  小采凡不断挣扎,一直朝他比手划脚,不愿意回到母亲的怀抱,拼命闪动灵溜溜的大眼睛,直瞅着卫勋风瞧。

  “幸好有勋风。”李若男松了口气。“这小子身手了得,动作也灵活。”

  “只差不爱念书,不知道得了功名的厉害。”唐水意忍不住又嘀咕一句。

  是吗?

  李若男瞧着俐落上树的卫勋风,他双臂枕在脑后,又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记得有一回,她无意中在树丛间听见他流畅的背书声。卫勋风到底是不爱念书、不爱用念书当作争宠的筹码,抑或是……根本不在乎他爹对他的无聊评价?

  “在二房那个马屁精少爷的告状下,我瞧他今晚是少不了一顿训了。”见李若男横过来的白眼,唐水意转了话风。“啊,采凡好伶俐,小小年纪会认人呢!”

  一想到小娃儿朝着卫函禧龇牙咧嘴,挥动小拳头的模样,再想到她给卫勋风的甜美笑容,两个女人都笑暖了。

  “他们倒是很投缘,”唐水意突发奇想。“不如替他们订下娃娃亲吧!”

  “好主意!”李若男瞧卫勋风可瞧得欢喜。

  “这事儿不用向你家老爷报备?”

  “他呀,满嘴经世济民,真要斗口,哪比得过妇道人家的大嗓门?”君家一向是秀才遇到“妻”,有理说不清,李若男说了就算。“那你作得了主吗?”

  话一脱口,唐水意便听愣了。

  一时的冲动提议,决定儿子的婚姻大事,她能作主吗?

  想到丈夫平时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的态度,她自嘲地笑了笑。

  “得了吧!卫府不得宠的大少爷,谁理他娶谁?我不替他合计,难道让他以后打光棍?”她一脸的无奈与认命。“难得你不嫌弃他!”

  当然不嫌弃,瞧她的娃娃女儿多喜欢他,到现在一双眼睛还往树上溜去呢!

  李若男信誓旦旦地说着:“水意,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看走了眼!”

  卫勋风不是池中之物,绝对不是!

  时光茬苒,转眼间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若男,快,这边走。”唐水意拉着手帕交从卫府的后门直往前厅闯。

  “你做什么?我没空跟你瞎闹着玩。”被她急急找来的李若男,有些不悦。“我家老爷被朝中对头陷害,现在皇上要削官断俸,你不知道我忙着打点吗?”

  都怪她那个二楞子丈夫,空有满腹经纶却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上级,现在人家把一堆罪名往他头上栽,躲都躲不掉。

  听说皇上正在气头上,她那呆老爷竟还不死心,奏折一本本呈上去,累得她赶紧张罗,趁皇上老儿还没扭下他的头以前,备好家当,离开关京。

  “我就是知道你为这事儿焦头烂额,这才赶紧找你来。我要帮你啊!”

  “‘帮’我?”李若男眼睛一眯,有不祥的预感。

  “今儿我们老爷心情好,你快随我去见他,只要跪地求情,他不会不帮你的。”

  “求情?”李若男脚步一顿,没有发觉人已经来到大厅外。“门儿都没有!”

  她用力转过身,这时卫家老爷已经出现。“君夫人,今天‘又’想来求什么?”

  “搞清楚,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她就讨厌卫家人自视甚高的模样,好像只要跟他们沾上一点边,就是来讨好处。

  “若男,你别这样。老爷,她是来求你为君爷说话,你在朝中有势力,请为君爷美言,我求你……不,是若男求你。”唐水意慌张说着,唯恐错失良机。

  “凭什么要我帮他?那个二楞子书呆哪配当官?他早就该塌台啦。”

  李若男闭了闭双眼,卫爷轻蔑的口气与唐水意不死心的请求,令她心火更炽。

  “唐水意,你闭嘴,强出头前先想想你在这府里的实质地位。要争,就替你自己争吧!”她平生最恨求人,唐水意还帮她求了她最不屑的人,虽然是一片好心,但谁规定好心就一定得领情?“我绝不求你!皇上老儿不赏饭吃,我们就回去吃自己。君家总有飞黄腾达的一日,但愿到时卫府别来攀龙附凤!”

  卫爷冷冷笑着。“口气这么大,我瞧你个君家还有什么戏唱!”

  大厅前争吵得正激烈,卫府后面的草坪上,一坐一卧,两条悠闲的人影。

  卫勋风长臂枕于脑后,仰望着白云朵朵的蓝天,阳光温煦地照在他身上。

  他的嗅觉思念枝叶清新的味道,触觉也想念抚摸树皮时粗糙的感觉,他喜欢躺卧在大树的干臂上,享受徐徐凉风,听鸟鸣啾啾。

  但是,当那个眼神灵动的小女孩站在树下朝他招手,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跃下树,被她拉着跑到草皮上。

  “勋风哥哥,”小采凡盘腿坐在他身边,烦恼地倾听远处的咆哮。“娘又在气气了。”

  家里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大家都陷入愁云惨雾,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谁都没有闲工夫解释给她听,于是她想到了她的勋风哥哥。

  今天早上,一听到娘说要到卫府,她马上爬起床,踩着两板脚丫子,卖力跟来。

  “最近你娘常这样?”卫勋风拔了根草,嚼进嘴里。

  “娘说爹爹得罪了坏人,不能再当官。”她困惑极了,手指扯着他的衣摆。“勋风哥哥,什么是‘官’?”

  “一种无聊的头衔,唬人用的。”他微微一嗤,唇角扬起轻讽的弧度。

  “真的很无聊吗?”小采凡拧起眉头。

  “当然。”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始终不懂,一个人好好的闲云野鹤不做,为什么偏偏要到庙堂之上去拼个你死我活?这不是无聊,又是什么?

  “那爹爹为什么要一直写信向皇上求情?”她不懂“奏折”、“平反”的意思,只能从辞汇中找了相近的字眼代替。

  “因为他想不开,不懂自由自在的乐趣。”

  小采凡惊呼。“呵,我娘也是这么说耶,她还说我爹爹是个驴脑袋。”

  多贴切的形容!卫勋风忍住笑。“那你呢?你怎么想?”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