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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第四章

  进入后制作业,烙威的工作室忙成一团。

  这是一座独栋小洋房,只有两层楼高,坐落在住宅区。洋房外有个小花园,爱狗“可可”总是在那里偷吃欢晨培植的玫瑰花;屋内则是明亮的暖色调,有面落地窗可看到后园的草坪,还有一片玻璃帷幕能让灿烂的阳光洒落进来。

  然而,过了午夜,陪伴他们的只有繁星,连“可可”都睡了。

  烙威在暗房里,一张张照片和一条条底片都挂着凉干;欢晨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拣选各张照片;阿忠则是一脸疲惫地扫描、制作光碟,拜科技所赐,这些照片都能留住永恒的美丽。

  就在这时,工作室外睡得安稳的“可可”突然醒来,汪汪乱叫。

  “噢!”阿忠抢先翻白眼。“别又是“悠悠软膏”送消夜来。”

  之前开通宵,她几乎天天来,送来的消夜不是炸鸡排就是炸甜不辣,那种燥热的东西,闻了都火大。

  “别这样。”即使疲累,欢晨永远保持冷静的模样。“她也是一番好意。”

  “结果没好意比有好意更令人感激。”要不是威少不许,他真想拿扫把赶人。

  “在谈什么好意不好意的?”推开门,烙威将最后一批洗好的照片拿出来,优先递给欢晨看。

  就在这时,那扇美观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门板被用力踹开,七、八个黑西装少年撞了进来。

  欢晨抬起头,明显地吓了一跳。这些人来意不善,手上都握着枪枝。

  “妈的,你们想做什么?”几天没睡饱的阿忠火气大得很。

  “闭嘴!”上门踢馆的阿南,持消音手枪往天花板开了一枪,灰沙顿时乱扬。

  好汉不吃眼前亏,阿忠立即住口;站在欢晨身边,一直低头审照片的烙威抬起头来,气定神闲。“这是抢劫吗?”

  “难道是来报佳音?”阿南嗤了一声。

  “那你还不背抢匪的顺口溜?”烙威摇摇头,轻松自若的模样中,其实隐藏了锐气,只是还不想张扬。“现在的抢匪太不尽责了,难道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能不付出任何努力,就得到财富?”

  说的也是。“要什么顺口溜?”如果能让他们束手就擒,阿南倒愿意念两句。

  “跟我念一遍:这是抢劫,不要动!如果你们都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现在,把手背在脑后、蹲下来,别给我玩花样。”

  “这是抢劫,不要动!如果你们都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现在,把手背在脑后,蹲下来,别给我玩花样。”阿南照本宣科,念得琅琅上口。

  “背得好,有赏!”烙威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潇洒地抛过去。“保险箱在走道尽头,窦加的“四舞者”挂画的后面,要多少拿多少,全拿也没关系,记得留一千块让我们去吃早餐。”他说着,眨都不眨眼,不把一千万现钞看在眼里。

  “烙威……”欢晨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他捏了捏她的小手。“钱财身外物,不必在意。”

  其实,那些千元大钞的号码早已被他登记,要是有人偷盗,只要有交易,就能循线逮捕到人,所以此时他乐得当散财童子。

  “谢谢。”阿南正率人往走廊去,却突然停住。“慢着,我们不是要钱!”

  “不是要钱,那是要人喽?”烙威扬起眉,还是似笑非笑、吊儿郎当的神情。

  “那也可以,一个个排队过来,一人一个吻,谁都不许抢。”

  “神经!”这一回,阿南没再被他顾左右而言他的伎俩拐走。“给我搜底片跟照片,找得到的统统带走!”

  此令一下,少年兵团到处翻箱倒柜,一个长得像竹竿的小卒子奉命看管他们三人。果然,就像烙威之前说的,他们被逼着把手放在脑后,蹲着墙边纳凉。

  “哇,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为我疯狂的fans!”烙威双眼亮晶晶,水光荡漾,又感动又得意地说道。“居然雇人来,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我的全部作品。”

  “威少,现在不是自我陶醉的时候,好吗?”阿忠翻了个白眼。好丢脸,他怎么会有一个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头头?

  “适时的自得其乐,也是不错的呀!”吹了声口哨,烙威看来很轻松。

  看守他们的小卒子也发配了一枝枪。“给我乖乖闭嘴;尤其是你,不准你再耍把戏!”枪口指着欢晨,他虚言恫吓,享受欺负弱小的快感。

  “把枪口移开。”烙威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再用枪指着她,我要你好看!”

  他所散发的气势,像是只要他肯站起来,就没有人会是对手,只不过他现在懒得动而已。小卒子被吓着,心不甘、情不愿地照着做。

  看着那些人目无法纪地乱翻乱找,把整齐的工作室翻得像垃圾堆一样,欢晨心疼极了。他们抓起档案柜往行李袋里猛倒,践踏着烙威的心血。

  她不知道烙威此时有什么感觉,有时他豁达得让人无法置信。还记得上一个助理离职前,偷盗最新作品,冒名发表。消息传开时,他也只是挥挥手,说了一声GoodLuck,丝毫不曾介意的模样。

  但他心中真能如此无所谓?就算他不在乎,她也绝不容许他的心血被糟蹋!

  欢晨霍地站起身。“住手!”

  这一大喊,正在动作中的人都回过头来。

  奉命看人的小卒子吓得双手抓紧枪柄,乱抖的食指几乎扣下扳机,细微声起,烙威迅雷不及掩耳地撞过去,以身体护倒欢晨。

  欢晨摔到墙边,避开了射击范围;火药味晕开,子弹却堪堪从他的脸颊擦过,划出一道血痕。烙威反身跃起,一脚踢中小卒子的颈侧,那人立即翻倒在地上,被一脚踩住胸膛。

  瞬间,六、七枝黑枪统统上了膛,枪口直对着烙威。

  “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吊儿郎当的气息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丧的森寒;那股冰凛寒气一直都在,却于欢晨受危之际猛然迸出。“但谁准你对她开枪?谁准的?”他加重脚下力道,属于男性的震怒与残忍倾巢而出。

  小卒子嚎啕大哭了起来。呜呜,他快被踩得不能呼吸了,他不是故意放枪的,马有失蹄,人也会失手啊。“对……对不起,我错了。”

  “烙威……”欢晨细如蚊鸣地叫着。“不要啊,好多枪、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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