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瑾鸯 > 变调的浪子情歌 >  上一页    下一页


  蔺剀毓在尖叫声冲出喉咙前猛然惊醒,她躺在床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然后在恶心感袭击她的胃之前则跳下床,飞也似的冲进厕所,趴在马桶上吐出所有的晚餐,一如她生命中的其他夜晚一般。

  当她终于吐不出东西,她拖着一身疲惫,稍事梳洗后蹒跚的爬回床上,抱着枕头缓和呼吸及心跳,并等待颤抖停止,现在不过凌晨三点,她得再度坠入恶梦中,尽管她是多么的不愿意。

  她庆幸自己在十七岁那年就学会不在作恶梦时尖叫,今晚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父亲的耳光,黏在她左颊上的痛楚提醒了她在大厅里所受的屈辱,但是为了那一吻,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值得,但夏炜宸竟误会她。

  她知道他不会原谅她,而她并没有想过要去恳求他的原谅,因为她相信错不在她,她唯一犯的错误是选择他来拯救自己,但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这辈子——今晚之前——她信任过的男人只有他,今晚过后,她对男人的信任终将化为乌有。

  她突然想到炜宸的前妻,依稀记得她叫简瑞瑶,其他一无所知,甚至没见过她的长相,因为她没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炜宸想必是深爱着她的吧!据剀毓对他的了解,他一直是开朗、乐天、好动的大男孩,岁月与本身的好动锻炼出他的体格,然而他那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个性显然是丧妻的沉痛打击训练出的成果,剀毓哭笑不得,她到底该不该诅咒简瑞瑶的死?

  她一夜无眠,不断思考着今后该如何面对夏炜宸,她乐于远离专制的父亲,但她不愿跳进另一个牢笼中,炜宸会怎么对待她?由他今晚的态度看来,他显然不想善待她,也许,她该先到庙里求个平安符再嫁给他,或者她该先和他谈好条件,至少确保她还能在他的威权之下活几年。

  种种荒谬的想法一一掠过脑海,但当夏翠岚来叫她起床时,她一个也没抓住。

  “剀毓,今天你得下楼吃早餐,你爸爸有话要对你说。”夏翠岚在剀毓换好衣服后说。“你想在脸颊上擦点药吗?”

  剀毓想起疼痛的左颊,她一直没勇气去照镜子,但看到翠岚扭曲的表情便知道状况有多糟。

  “也好,省得他怪我不快治疗,延误了他选定的婚期。”剀毓苦笑道,有个独裁父亲的感觉“真好”,什么事都速战速决。

  翠岚陪她下楼时,蔺敏添已坐在餐桌上看早报。通常早餐桌上不会有剀毓的人影,她不喜欢与一见到她就皱眉的父亲面对面,因此她通常独自在房里吃早餐,或者等蔺敏添出门后再溜下来吃。

  但今天纵有千百个不愿意,她还是得在她父亲面前僵硬的进食。当剀毓在餐椅上坐定,蔺敏添放下早报,不出她所料,皱眉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你睡得不好吗?为什么有黑眼圈?”蔺敏添不高兴的问,剀毓考虑冲过去给她父亲一个拥抱,但随即打消念头,因为她父亲藉此“顺便”表达他的歉意,况且她睡眠不足及睡眠品质不佳的问题已存在很久了。

  “只是轻微的失眠。”她轻描淡写,接过翠岚递给她的烤吐司。

  “我昨晚看了一下黄历,下礼拜五是个好日子,时间急了点,但烽宸说他很忙,没时间为婚礼细节伤脑筋。”蔺敏添的话让剀毓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你和炜宸商量过了?”她垂下视线,试着不表现出太多感觉。

  “他透过你舅舅和我商议好了,不愧是炜宸,做事向来干净俐落。“蔺敏添扬起一抹赞赏的微笑。”翠岚上一几天带剀毓去选帖子、订馆饼和礼服,炜宸说一切由剀毓决定,他负责付帐。”

  翠岚点头应和了丈夫,剀毓低头不语,专心的啃着吐司。

  “炜宸希望婚礼简单点,你不反对吧?剀毓。”

  “我没意见。”剀毓勉强一笑,继续吃她的早餐。

  “太好了,剀毓的公婆是自己的舅舅、舅妈,我想她可以适应得很好。”蔺敏添迳自高兴着,剀毓放下才啃了一半的烤吐司,起身推开椅子。

  “我吃饱了。”

  “你的胃口还是那么小。”蔺敏添摇摇头,看了眼摆在她面前的面包、火腿和荷包蛋,除了果汁和烤吐司,其他的都不曾和剀毓的手指有过接触。

  “剀毓,再上去睡一下,十点半我们去购物。”翠岚温柔的说,剀毓点点头后走上楼,就这样了。她想道,她是个缺少父爱却不得自由的新娘。

  她揣测父亲此刻的心情,想必是松了口气吧!终于可以摆脱心中多年来的累赘。回到房里,她为自己的悲惨笑了笑,她如愿脱离了一个当她是生产机器的男人,却又掉进一个当她是骗子的男人怀里,女人的地位与命运真是难料啊!

  她带着心寒的自嘲倒在床上,躺进一片阴冷的黑暗中。

  “你干嘛一回来就把我当疯子耍?”徐圣宣坐在自家客厅里瞪着夏炜宸,他们是多年老友,三年前,哥俩好常一起干出许多荒唐、令人捧腹大笑的事,但随着简瑞瑶母子的死,炜宸的开朗好像也消失了似的,他一有空就四处飞,害得徐圣宣少了个玩伴。

  “我这表情像在耍你吗?”夏炜宸挑起一道眉,正经的盯着他。

  “打死我都不相信你要结婚,你开始学人家作白日梦啦?”徐圣宣瞄一眼明亮的屋外,现在才早上七点多,他百分之百相信炜宸在作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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