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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第一线火苗窜起来时,那精灵妖冶的姿态,像一条小水蛇,不安的扭动腰肢,摇啊摇的,也唤醒了其他躺在灰烬中的炭。顷刻间,热烘烘的炉火使她身心俱暖,她凝视着美丽的火焰,睑上也一阵湿濡濡的。

  楼上这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但她仍凝视火焰,直到那撞击声全部停止。

  某些东西就在这时的火焰里穿过,或是死灭、或是复活,最后得到了再生。

  徐凯文重新打开门,跌跌撞撞的由楼梯走下来时,扭曲的面孔上仍持有那恶狠狠的气势,使原先的英俊有几分狰狞,但他开口时,慧枫只觉得他好狼狈。

  “你还好吗?”他站定了,声音沙哑不堪,也许他——哭过了?她想。对他这样优秀的人来说,这一定是难以忍受的打击。

  “我很好,你呢?”她缓缓站了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根拨火棒,然后她把棒子放回去。

  “我该怎么做,告诉我,慧枫,我该怎么做?”他忽然陷入了狂乱中:“我该鄙视你,立刻跑回家去?还是接受你,假装忘掉这些事?”

  她摇了摇头,眼中一片晶莹,但是她不让泪流下,她心中的激动也使她无法出声,看到他这样,她比谁都难过,但最无可奈何的也是她。

  “慧枫!”他大声叫着,两手紧紧的握在栅杆上:“我一定是疯了,我只要一想到有男人碰过你,就会痛苦得发疯,我只要一想到你愚弄了我这么多日子——”

  “我没有愚弄你!”

  “你有!”他大叫着从楼梯上冲下来,睑孔不但扭曲而且狰狞,咬牙切齿的抓着她:“你把我当成儍瓜,你装成高不可攀的淑女,你跟这屋子的每个男人都发生关系,告诉我,还有谁?还有谁?”

  他是那样用力的抓着她的脖子,她都快窒息了,但他仍不松手。

  “放开我!”她听到自己在心里这么说。

  他终於放开了,而且立即的抱紧了她,“慧枫,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着一迭声说着,热泪沿着他的颊流到慧枫的脖子上。

  “没关系!”她的声音好轻好轻,但整个人一阵晕眩,直往下溜,他把她抱到一张软榻上,拼命吻着她,吻中有爱怜、有恐惧。

  “不要离开我!”他叫着:“过去的事不管有多糟糕,我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些已经过去了,跟我唯一有关系的,是现在的你。我只要你,慧枫,答应我,不要为任何的原因离开我。”

  “我——”

  “看在老天的份上,我们的猜疑到此为止吧!我受够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忘掉这些不能造就幸福,只能造成灾害的东西,只有你才是我最宝贵的。”

  她望着他,眼中迅速地涌上了泪雾,她麻痹、疼痛了许久的心,终於苏醒了,听见他用肺腑说出来的话,她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张开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拥着他。

  “不要离开我!”她也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不会的!慧枫,我用我的父母发誓,无论是生是死,都永不跟你分开。”

  她也情不自禁地在那些吻中有所回报,慢慢地,她的心灵炽热了,身体也热得像一团火。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那声音使她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反应,使她的双眸如雾,双颊嫣红。他沿着她泪滴流过的地方不断的吻下去,但吻到那雪白如玉的脖子时,他迟疑了。

  许久,许久,他都没有动静,失望像一双冷酷的手攫住她的心灵。

  “他真的不要我了?”她自问着,一遍又一遍,但是强烈的羞耻心,使她没法子开口要求他;她所有的自尊都在那柔情的一刻付出去了,再也没有了。

  突然,一阵细微的触动使她全身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他的手停留在那儿,那样怜爱的抚触着她细微的皮肤,即使是那么轻、那样轻,她也几乎为这个新发现喜极而泣。

  他继续着他美妙的探索,他没法子再停下来,她太美了,是上帝在人间的一个奇迹,美得教人禁不住惊诧,更禁不住的想赞美。

  由於工作,他接触过成千上万个模特儿,这些来自各地的美女虽然各有优点,但只稍往他面前一站,他立刻都挑得出缺点,摄影机也会立刻证明他的眼光是对的。所以广告主在塑造新型像时,他是绝不可少的灵魂人物。

  但慧枫的美,却不是他挑得出缺点的。

  她的美,美在含蓄内敛,细致耐看。“难怪我会爱上你!”他不止一次在心中这样说:“我找你找得太久、太苦,所以才能一眼就把你从人群中认出来。”

  他炙热的唇触及她的胸脯时,她一阵轻颤,但她忍住了,不让自己叫出来,那微妙的感觉,却在眉目间散布,盈盈犹如春水。

  他被她的盈盈给惊住了,几乎爱得发痴,他被这个终在黑夜间属於他的美女给蛊住了,一阵锦缎被撕裂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但谁也听不到这细细的声音,他们太专注於彼此,太专注那逐渐上升的火焰了……

  “我爱你!”她紧紧地抱住了他,在这一瞬,她感受到他的回应。所有原始的禁忌,所有过去的陰影,全在此时被冲开了,被挑破了。

  “我是你的!”她叫出来的时候,全身都跟着被占有了。恍惚与悸动如同凶猛的浪涛兜头打了上来,她在浪潮中载沉载浮,一阵阵压力令她晕眩,终於完全地迷失了。

  风雨中,潭面森冷的水也跟着翻搅,柳树乾枯的枝条在无力的飞舞。

  远处的灯,一盏一盏的熄了,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人们都睡了,但白楼的炉火熊熊,灯光如昼。

  夜地里,有一个人坐在汽车中向白楼窥伺着,不时提起笔,藉着微弱的小灯在本子上写着、写着……

  他在这里做什么?他对白楼特别有兴趣?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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