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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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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小姐——” “对不起,秦先生,我现在心情不好,我们过一会儿再谈,好吗?”她实在不愿和他单独相处。 “好!”秦子玉起初一愣,进而极有礼貌,不卑不亢地走了。 他走路的姿势很好看,很文雅,不像是自美国留学回来的,倒像是受到欧洲古风的薰陶……想想垂下眼睑,想起了卡地亚也想起了小老虎…… 卡地亚走路的样子,跟他的为人一样,带一点浪漫,但并不失庄重,而小老虎就完全不同,他标准的来如风,去如风的小老虎姿势…… 他——现在在做什么?想想的心乱了,乱成一团;她多么想知道他的消息啊!虽然他是那么可恶的东西!他好吗?他好吗? 她苦恼地把脸放进了手心。 “想想——”是普湄湄,她半责备地走过来说,“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你不怕别人批评你的高傲吗?” “我想回去了!”想想那股反抗的意识出头了,对这种宴会,她烦透了,别人!别人!一个有思想的人为什么老要向别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不行!说好的晚上还要到圆山饭店去参加你张伯伯的生日宴的!” “妈!我求你放过我,行不行?”她急躁地跺起脚来,雪白的脸孔可怕地发红,那灵慧的眼中,露出了原始野性的怒火。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跟我闹别扭?这么大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她咬紧嘴唇,她是没有勇气反抗的,但总有一天她会爆发,爆发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秦子玉果然很识相,他跟其他的男孩子很不相同,他不会像苍蝇粘住人不放,直到想想以不耐烦的态度使人难堪为止。在张家的整个下午和在圆山饭店热闹的晚宴中,他除了偶尔以友善、亲切的笑容对她笑笑外,并没有再过来和她搭讪。 这使得想想对他的印象好了起来。 可是第二天下午,不知道是张伯母的安排,还是普湄湄的授意,他竟登门拜访。 想想推说头痛不肯见他,普湄湄却亲自去房中监督她梳好头发,换好衣服。 “记着!要像个淑女,可不许给我丢人!”她严厉地叮嘱着。 因为秦子玉是哈佛毕业又具有显赫家世的关系,她才这么紧张的吗?想想心中冷笑。 她忽然想起了父亲离家出走,一去十多年没消息的事——他的走,必定也是忍受不了吧! 在她心中翻腾着的,是对父亲的了解与同情,那份怜悯产生的是比回声更巨大的共鸣。 在普湄湄心中没有别人,只有自己。丈夫和女儿在她观念中,恐怕只是傀儡或是玩偶吧! 秦子玉规规距距在坐在客厅中,但那份轩昂的器宇并不因此失色。 “伯母好!想想小姐好!”他看见她们进来,以从容不迫的姿态站了起来。 想想觉得他实在太古代了,活像在演戏似的,只从唇缝中冷冷一哼。 “想想,秦先生在问候你!”普湄湄不满意地予以斥责。 “你好!”她微微地抬了抬她倔强的小下巴。 “秦先生,请坐!”普湄湄以优雅的手势,把秦子玉让到最靠窗的一张沙发上。 初夏盈灿的日光使得室内明亮,也使得他那张文雅的脸更加诱人。现在,不管普湄湄是坐在室内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十分清楚地好好打量他了。 想想听着普湄湄以机智风趣但不失分寸的态度,和秦子玉闲谈时,佯装留神倾听,心里却在不断地想,如果小老虎有他的一关条件,说不定普湄湄就不会在面对问题时,暴露出母狮子般的本性了。 人,尤其是自认为对旁人负有重大责任的人,所流露的保护,管束等等想争取荣誉的表情,是多么的虚假啊! 而被公认为最有女性美的人,那隐藏于魅力中最阴暗的一部分,又是如何地不容易地被人窥知啊! 想想发现自己在这种领悟中,获得的是对自身脆弱的认知;是的,她是不能去抵抗的,因为,在林其平冲进校园,发生那样粗鲁的行为时,她由于觉得羞耻,已失去她幼稚的梦想。 想想看着在落地窗外的阳光,心里有个离开这个房子的念头。 是的,离开这个房子,不只是离开虚伪自大包着高贵外衣的母亲,而是要整个地离开所有的气味,阴影和令人难以忍受的豪华家具。 初夏无人的海滨是这样的寂静。 那寂静不单只因空间、时间的空旷,而且还由于气氛上的无声;车子迅速地滑过这份静默。 秦子玉扭开了车上的音响,瞥了一眼坐在驾驶座旁正陷于沉思中的想想;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第一眼看她时,他就感到一阵感撼,是为她的美而产生的眩惑?或是她那很特别的,表面沉默却在皮肤下欲动,欲奔放的青春气息? 他觉得她是个很难了解的女孩子,但,他却愿一试,因为他没有办法去抗拒。 萧邦的音乐使得想想抬起头来,她的眼中现出了光彩和表情。 “你喜欢萧邦吗?”他想抓住她在瞬间绽放出的美。 “我在听音乐!”她的光彩马上就谨慎地黯淡了,低声说。 他只得专心开车,心里很想再悄悄地看她一眼,可是,自尊心使他只有装做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曲子终结时,想想才抬起头来:“可以再听一遍吗?我喜欢萧邦!” 他把带子倒回去,然后音乐重新响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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