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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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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坚定的、完美的,包容着无限爱意的笑容,在黯淡的灯光下扩大了。 小老虎的怒气一下子泄了。 他刚才想要打架,想要杀人,但此刻,竟在她美丽绝伦的笑容中消弭无形。他呆住了,傻傻地看看四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这是关键性的一分钟,如果想想不能把握住这一瞬,下面的事就很难想像了,他极可能为了维护可谓的面子,或是由衷的失落感,而闯出什么大祸也不一定。 “我们该走了,其平!”这是她首次用他的学名当面叫他。 他狂热的眼神冷却了下来,安静了,一语不发地拉起她的手,自人堆与音乐穿过,走出大门。 如果他是她心目中的男子汉,那么,他的确应该冷静的,用男子汉的方式给她瞧瞧,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坏。 当他们离开那嘈杂、闷热、拥挤的屋子时,想想很欣慰地想到——最差劲的一刻,总算是过了。 秋凉的夜风微微吹过。 树叶簌簌地飘落。 夜很静,比所有形容寂静的字眼都还要静。 因为,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当她转头看他时,想想能肯定,他也听到了她的。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们迅速地拥抱了。 那样天真,又充满着好奇,却没有丝毫想要冒充成人感情的拥抱。 “想想!”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温温柔柔的,柔得犹如心灵中的低语。 “嗯?” “叫我的名字好吗?轻轻的叫一遍,我真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她附在他的耳边轻唤,惟恐路过的夜风会听见,惟恐沉寂的秋夜会驻足。 但她的脸庞已迅速地发烫。 在女中的宿舍中,她夜夜在临睡前,都要轻启着嘴唇默念着他的名字,直念到入睡。但那是孤单的,寂寞的,无回应的,有时念着念着,眼泪会不自觉地顺颊而下,湿了枕头。现在,在他身边,在他的耳边低低呼唤,简直像是在梦中。 然而,她又是多么害怕美梦会破碎,会消逝。 一时之间,她涌起了从未有过的激情。 那激情令她惶惑,但她终是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他。 “你知道吗?想想,当你叫我的名字时,我感觉到了那种肯定,全心全意的肯定。多么好的感觉啊!”他在叹息着。 在她还迷迷糊糊时,他滚烫的嘴唇已搜索到了她的,同时迅速地覆在上面,吸吮着玫瑰般的柔软与香气。 她的全身剧烈地震动。 “不要!不要!”她在心中叫,可是,他的热气,和微带粗野的双臂,已经完完全全使她溶化了。 所有的声音,都成为遥远世界中朦胧的声响。 什么都不存在。 他们拥抱着,亲吻着的,是彼此相许的美梦。 那美夜或许甜蜜,也或许悲哀。 但,抱住吧!抱住这样的一刻。 初恋中的初吻,一生中只有一次。 它不会再来。 但除非你能好好珍惜,否则它的甜蜜将有一天会发出足以致命的苦味。 那苦味,是最大的遗憾和创伤。 想想一边想着他们将又要在一起,一边情不自禁地微笑着。 站在讲台上教英诗选读的英籍中年女教师,正用她清晰的英国腔,介绍着女诗人勃朗宁夫人: ……一八四五年一月,有一天天气寒冷,伦敦温浦尔街二楼的一间房里,沙发上躺着一位前途黯淡的女士。她身体瘦小娇弱,有着长睫毛,淡黑色的大眼睛……好象只不过是一个影子一样躺在这紧闭的寂静深闺中……但有一天,邮差在温浦尔街五十号敲门之后,情形就有了变化……这封由罗贝·勃朗宁先生写来的信,像是一把钥匙,轻轻启开了幽闭她的门户……使伊莉莎白·巴勒转变为文学只上一篇不朽恋爱传奇的女主角,这也是开端的第一步…… 当甘宁夫人这样念着的时候,全班少女都瞪大了眼睛,十分兴奋地专心听着。 除了国文,数学之外,她们渴望听到这样具有百分之百吸引力的故事,就像诗一样,属于这些十六岁的少女们。 她的诗句新奇、辞藻富丽、辞意动人、诗情真挚、清新敢言,勃朗宁先生不禁吟哦神往。他本以为自己无法恋爱任何女子,现在却在幻想世界,诗人真正生活的领域里,遇到了这位唯一适合他的女子,他和灵魂、智慧发生了恋爱…… 想想沉醉在自己的梦中,这时也不禁问着自己:和其平之间,是灵魂的相属,还是单纯的人间之恋? 甘宁夫人又推推眼镜,津津有味地叙述勃郎宁在五月下旬进拜访伊莉莎白的闺房……然后他们在教堂中偷偷结婚了,最后私奔到意大利去……以后的生活就像一首美丽的牧歌。巴黎、比萨、翡冷翠、罗马,炉火和温暖,安宁和诗情,永远是耳鬓厮磨,形影不离,写下那本永垂不朽的《葡萄牙诗集》…… 啊!巴黎、比萨、翡冷翠、罗马!如果能够和小老虎出奔到那儿去……想想悠然神往。 “芙罗拉!”甘宁夫人忽然很严厉地叫了一声,她不大容易生气,除非有同学不好好听讲,这是最触怒她的。 想想脸红红地站起来——芙罗拉是她的外文名字。 甘宁夫人毫不容情地看她一眼:“芙罗拉,请你把第四页念一遍,希望你已经预习过了。” 她讷讷应了声是,拿起硬皮烫金的读本,迅速扫了一眼,说实话,她根本没有预习过,每天晚上,她都在想着小老虎…… 想想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起初不免有点结巴,但越念越顺,因为勃郎宁夫人写的,不正是她的心声吗? 空阔无边的土地, 把我俩分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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