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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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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导演,你可曾想过,我是嘉露的姊姊,还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生平吗?” “那可不一定。”他笑了笑,“就算是亲姊妹,各人也有各人的私事,总不会件件都相知吧!” “我也未必要件件知道。” “好吧!那我告辞了。”他满不在乎地站起来,“如果你不怕后悔。” 我连鬼都不怕,就怕后悔。 “你要多少钱?”我先气馁。 “说钱多难听,我又不是买卖人。这样好了,我把这本笔记本留给你,算是你赞助我的拍片。” 还敢侈言不是买卖,见他的大头鬼! “你拿回去好了。”我受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卖关子、说漂亮话,没意思之至。 “那又何必,既然来了,就应功德圆满。”他放下笔记本,用手比了个数字。 “五万?”我问。 “五十万。” 这叫做狮子大开口。 “等等,我要问问我继父。”我面无表情的拿起电话,才拨通号码,就见华某人鼠窜而去。 那本笔记大概只有第一页是真迹。 否则他可以向孙国玺要上一百万元不止。 他还想来骗我,算是瞎了他的狗眼,不过我也拿他没奈何。孙国玺财大势大,发现骗子,很可能会把华重规全身浇上柏油,插上羽毛,游街示众。我只能向空诅咒XXX 数声便告完事。 我回厨房切菜。磨刀霍霍,把菜板剁得震夭价响。 陈诚房东回到府上,罗汉斋已经齐备。 “好香!”他夸张地耸鼻子。 光看桌子上琳琅满目,但说穿了一文不值,全是冰箱中的剩菜。陈诚一回台湾便买了各色蔬菜放在冰箱里,前些日子闹情绪,根本没动分毫。早上我把该扔的扔了,剩下的就做成这几道盛宴,其实也不过就是些胡萝卜、洋葱、水耕豆苗、苜蓿之类。 “如果庙里有这么好的伙食,我愿意当一辈子和尚。”他边吃边赞不绝口。 “当和尚不仅修口还要修心。”我笑道。若真给他瞧见高僧吃什么,他会惭愧得哭。世人都道和尚吃软的,喝香的,其实真正有修为的高僧经常断食。以广钦和尚而言,他年轻时修行,在山洞中面壁,仅靠地里的一枚番薯过活,每日只割取番薯的微小部分充当食粮,剩余仍照旧埋好,居然也如此这般度过许多日子。到他离开那个洞,番薯还没吃完。后来道行更高,曾连续打坐一百多个日子没有进食,徒众皆以为他圆寂了,预备办理后事,若非苏曼殊赶去,恐怕惨遭活埋。 “你对佛教知道的不少嘛!”陈诚听得津津有味。 他是个知识分子,与任何宗教一概无有来往。 我告诉他我是尼姑化装的,师傅派我微服下山,看世间有无可度化之人,将来要回山上侍奉我佛。 “别把我化去,市民们需要地铁,以后和尚尼姑也可搭乘。”他连连告饶,扯出他将可为人民贡献的诸般好处。 “你的资格还不够,就是要做和尚也得有缘。”我晓之以大义。 “那你就等待有缘人好了。”他松了一口气,着来日后会对我另眼看待,不敢造次。 陈诚又回去案犊劳形,他是天生的苦命人,我留在家中刷碗。我们已协议把钟点女工辞退,日后分工合作,两个和尚抬水吃,更有效率。 整理好内务,我外出办事。 本来想骑我的千里马出去亮相,但才探出头,天公就不做美,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我回去拿伞,再去等公共汽车。摸到了乔琪那儿,已经三点了。 我站在大门口等。等到三点半,幼稚园的娃娃车来了,随车保姆抱下一个孩子。 “小露!”我向她挥手。 她的小脸从雨帽下怯怯地露了出来,那模样真像极了嘉露小时候。 我又叫她一声,她这才看清了是我,笑了起来,但还是不敢过来。 “小露,不认得我了?” “姊姊!”她叫,小小的牙齿像海边的贝壳。 “跟姊姊去玩好不好?” “会打!”她低下头。 “妈咪会打?” “欸!”她又低头,雨从透明的帽檐上滑落。 “姊姊不跟别人说,你也不说,好不好?” “去哪里?” “前面。”我指着不远处的肯德基。 “好啊!”她眼睛一亮,笑得开了花。还没有孩子不喜欢可乐、汉堡的。 我们手牵着手,飞快地跑过去,雨水湿了我的头发、衣裳。 进了肯德基,冷气强得很,我一口气点了炸鸡、比司吉和玉米。 小露和我对坐着吃。 “待会儿吃不下晚饭怎么办?”我问。 她抬头看看我,闷声不响,看样子她有的是办法。 “妈咪不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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