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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坐啊!别客气,既然你们有过那么深的交情,我也不再责难她,你来作客,就不大方一点,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

  陈国伦天衣无缝的谎言,以及逼真的表演,还真把可怜的迪瑞搞得坐立难安。

  “酒柜里有酒,想喝什么自己倒。”陈国伦愈来愈象个主人,他在欣赏,欣赏迪瑞的痛苦,但是他记得一句格言:同情敌人就是给自己麻烦,他要使迪瑞难过,愈难过愈好。

  “对了!”陈国伦仍自拉自唱:“下酒的菜,全在冰箱里,都是依婷买的,她好贤慧,对不对!”

  他的言语温和,态度自然,招待情敌的态度,一派大家风范。

  迪瑞不是笨人,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胸有成竹的家伙,是在成心气他,他打定主意不论他说什么都不理睬,他等依婷回来再做打算。

  “说句老实话,虽然你追依婷的事失败了,我以主观的角度来看你,还是蛮欣赏的。”

  迪瑞啼笑皆非,这家伙不是疯子就是狂人。虽然明知其中有诈,他仍被故布的疑阵淆了判断力。

  “迪瑞----”无奈的,一声来自长廊的惊呼,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亦即站在那儿的竟是满脸惺忪的依婷,灯光下,她好美好美,那纤纤的体态,云一般透明的肌肤,如瀑布般的长发。

  该死的!还有那掩在薄纱内,鲜艳欲滴的胴体,若隐若现的,好不诱人,两个男人都恨不得赶紧用布把她彻彻底底包裹起来,不要让对方看到。

  “你什么时候到的……”依婷已经不顾一切的奔过来,奔到迪瑞的面前。

  迪瑞此刻却无心与她细诉相思,他急急地想要查明事实真相:“依婷,回答我!这个人说你下个月要和他结婚,是真的吗?”

  这句质问登时象一盆冷水兜头浇来,依婷傻住了,她无法面对迪瑞的痛苦,一回眼,接触到的,却是陈国伦狡猾的眼光。

  “告诉我,这可是真的?”迪瑞看他们对望,再加上陈国伦那暧昧的态度,更加起疑。

  “别逼我!”她难堪地低下头。

  “是啊,告诉他吧!他竟然不相信我,真是岂有此理!”陈国伦毫不在乎的:“我是一番好意,天底下哪里去找这样宽宏大量的未婚夫。”

  依婷这下明白了,原来是他在捣鬼!她恨恨地望着陈国伦,眼光可以喷出火来。

  “迪瑞,听我解释----”她苦苦哀求。

  “先告诉我,你是否要嫁给这个人?”迪瑞伸出手,猛力的摇撼着她,撼得她全身发痛,脑袋发晕。

  “迪瑞,求你----”她的眼泪扑簌簌落着,六年的感情呵,她怎能面对这种结局?

  “这样说来是真的了?”迪瑞的声音象冰,一个字一个字敲进她昏涨的脑内,她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行动,只任由那些字慢慢地把她敲碎。

  但依婷也同时无法抗拒,因为这是事实,谁也不能更改的事实。

  迪瑞放开了她,身子似乎受到这种致命的打击而有些支持不住的摇晃着,他面白如纸,向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张沙发的把手稳定下来。

  “依婷,你----你----”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寂静的室中只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六年的恋情毁之一旦,他焉能不痛心?但为了男性的尊严,他除了使自己受苦之外,他又能如何?

  依婷哭出了声,她好心疼,她抱歉,她不能让迪瑞就这样的抱憾而去,但她也没有办法。

  迪瑞没有多说一句,椎心刺骨的痛楚如波涛般猛烈的袭击着他,他俊秀的面孔被痛苦所扭曲了,全身因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精神也似乎失去平衡,失魂落魄的走到门口,临去时,深深地望了依婷一眼。

  那一眼叫失神的依婷连灵魂也受震动。

  如果说眼光能够判人死刑,这样的一眼就足够了。

  “迪瑞----”她大梦初醒的追过去,陈国伦却一个箭步拦住了她。

  “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禽兽。”这一生中,她从未象这样忿怒过,她几乎是连踢带打的才挣脱他有力的掌握。她真后悔,后悔收留了这个狠心折磨迪瑞的混蛋,他不仅伤害了她,也彻底毁掉迪瑞。

  “听我说,你不能下去,你若惊动管理员,他会报警。”陈国伦一个反身,把她抱个正着。

  他好自私,依婷的恨意如火山般整个爆发了,她失去了所有教养、镇定与理性,如果现在她手上有一把刀,那强烈的爱与恨,会令她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迪瑞,等我----”她在心中哀叫着,他们曾经拥有过一段极端美好的时光,即使那段地时光要逝去,也该好好的去,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被陈国伦弄得乌烟瘴气。

  “原谅我,依婷!”陈国伦眼看着依婷,态度实在坚决,他不能让她冒这个队,把所有警察都找来;他狠下心,举起拳头在依婷头上用力一敲,她登时晕了过去。

  依婷好容易醒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陈国伦坐在床沿守着她,焦急与柔情两种不同的表情交织在他脸上。

  她睁开眼,看见他不禁吓了一大跳,想要坐起来,一阵晕眩又使她躺了下去。

  “我不会伤害你。别怕,依婷。”他柔声地说,把一方湿巾从她额上取了下来。

  “别碰我!”她嫌恶的推开他。

  “我爱你。”

  “住嘴!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抓住床沿成功地坐了起来。

  “他已经走了!”陈国伦英俊的面孔上消失了温柔与焦急的表情,又变得冷冷的。依婷的刺伤了他,这一生,他谁也没在乎过,只有她……他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依婷没理他,奔到窗边拉开窗帘,底下漆黑一片,除了路灯,竟连部车影也没有。

  他走了!他走了!竟连个解释剖白的机会也没有,她心中大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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