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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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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洁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不知道云依婷将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想阻止,但是无能为力。 云上峰已去世,她甚至留在这里也多余。 没有病人,要护士做什么? 云依婷下楼梯时,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果是别人用这种脚步走路,只会象一片可怜的落叶,可是她有绝对尊贵的气质。 那惨白的面孔,纤纤的体态,挺直的脊背,因为潜藏着一般人绝对无法承受的悲哀,而显得比平日更美,美得逼人。 吕承达从文件中抬起头,他不急着去看云上峰,虽然他心一样难受,可是,随着云上峰的去逝更加严重的问题,已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经过公证过的遗嘱,在法律上有绝对的效用,你是唯一的继承人,等天亮会计师和大云企业的人员齐了,我将当众宣读,现在你可以先过目一下,也好有点准备。”他把厚厚的一叠递给她。 “这一份呢?”她指着另一叠。 “依婷,我还希望你能抛下财产继承权,这个烫手山芋,何必逞一时之勇?” 她镇定地看他一眼。 “到目前这个地步,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他企图做最后的劝说。 “我不会回心转意的,我已答应了爸爸,就该遵守诺言。” “但这是个荒唐的诺言。你凭什么去解决这些棘手的麻烦。” “凭我要把爸爸安葬在云海山庄,而且绝不让外人随便干扰他的清静。”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是吗?” “不要再想劝我,没有用的。”她叹了一口气:“云家的人是不会听别人劝告的。” “即使明知道是错!” “即使----明知道是错!” “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钟头,你要不要打个盹,休息一下?”吕承达走到吧台为她调了一杯她最喜欢的红酒。“睡一会儿对你的精神比较有帮助。” “我的确需要一个静一静!”她站了起来,走向她少女时代房间,在那个以粉红色为主的房间内,仍保留有她从前的床铺、桌椅、玩具和书籍、画册。 她拉开门,静静地站在门口,然后打开灯。那么温馨的粉红色,象是海浪一样,柔柔地包围住她。 一切如昔,仿佛她早上才刚刚离开,打扫得纤尘不染,就等她回来。而她去巴黎留学,已经是十年前的往事了---- 床头墙壁的正中央,挂着一幅粉红的肖像,那是云上峰画的。他不是职业画家,手法也自然是幼稚、拙劣的,但她还记得当他完成时,父女俩是多么的兴奋,她坚持要把他的作品悬在床头。 她很年幼时,就具备了日后成为美人的特征,云上峰在这幅画中竭力地表现她所有的优点,那如波的秀发,那高而饱满的额头,秀丽的眉、翦水般的瞳子……即使他画得没现实中的完美,也是一位慈父的心意。 她别过了脸,用极大的意志力量去避免看那画。 曾经,她在这个房间中度过愉快的童年、少女时代……她情不自禁地去触摸梨木的家具,、精心刺乡的床罩、椅垫,这时她才发现,虽然一切保持着她离家前的原样,但许多东西已经被替换成新的了,只不过质料、色泽、剪裁方面尽量和从前相仿佛。 物品陈旧,人----也会随着光阴的催促而老去。 她走到大穿衣镜前,皮肤因为缺乏睡眠而显得苍白、憔悴,但仍无损于她的美貌。 离家时,她是不解世事的少女,现在,她已长大成长,可是跟成长一齐到来的,还有苦难与现实。 她满怀悸动地坐在椅子上,双臂放在桌上,然后一阵压力使得她的十根指头深陷入发际。 墙上那幅粉彩画中的少女笑得无忧而快乐。 时光不会再回头了。 她就那样静静地和以前的自己坐在一道,直到东方发白。 短短地一夜间,她若有所悟,象是成长了十年。 白云由谷外飘来,象一个无心的逗点,停驻在清澈的碧空。 雨停了。昨夜的那场大雨,宛若上天的一个恶作剧,天蓝得犹似水果冻,透明、平净,云柔得象朵棉花糖,太阳的金丝穿破了云层,重新赋与万物蓬勃的生机,是个难得的好天。 云依婷走到草地上时,疲倦而憔悴,但这清新的早晨使得她精神一爽。 小鸟在很远的地方叫着,她空过草地,踩破青草上一颗颗的露珠,蔷薇的香气混在宁静的空气中传来。 也是一宵没合眼的吕承达从大厅中跟了出来,他真不忍心打扰她,可是,在所有人到齐之前,他有话跟她说。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各怀满腹的心事。 “你的眼圈都黑了。”半天,他打破沉默。 “你也一样。” “告诉我,你的决定。” “我已经说过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昨晚我想了一夜,你不肯抛弃继承权,必是胸有成竹。” “一定要我说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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