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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晓茵低头瞧自己,除了揣在口袋的车票,手机也因为这里偏远到没架基地台,收不到讯号而和废弃物没有两样。

  “就算有人缺钱,偷水沟盖还比绑架你值钱。”他客观地道出事实。她想抗议这个比喻,转念一想,她突然觉得轻松。

  以前成天害怕失去、防范每一道觊觎的眼光……拥有很多东西以后,就会拥有更多的恐惧。

  现在不用了,她自在的想怎样就怎样。

  “我就是喜欢这种生活,”左介群懒洋洋的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能真正去拥有什么。”

  “……什么?”关晓茵昏头,有想没有懂。

  他向她一笑,不说话了。

  这个刹那安静下来,她听见屋外的鸟叫,风吹过脸上是温温的凉,天空有远近深浅下一的颜色——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催眠或是什么的,竟然错觉她“拥有”他的笑容……

  她一定是脑袋坏了,忍不住惊恐地想,回台北她要赶快去做智力测验跟健康检查。

  “你不会还在想要去做健康检查吧?”左介群倚著车门,斜徕著她,“没有一种细茵叫“乡下”,会害你染病好吗?”

  关晓茵回神,略糗地放开门板,让它继续敞著,坐进车内。

  “我才没这么想。”她低声反驳。

  至少她现在真的没这么想了。因为他刚刚的笑容很好看,他的想法又令她震撼,她心悸著,胸口颤动,用全新的眼光看待池,感觉澎湃…天、天哪,她该不会是在崇拜他吧?

  左介群似笑非笑,发动引擎。“今天要去看财叔、张婶、珠姨和方小六,满多人的喔。”平常她对乡民也都避之唯恐不及。

  “呃,”关晓茵回神,“噢,没问题!”

  他瞧瞧她,满脸兴味的转回前方,乡镇景色在挡风玻璃后不断倒退,“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她正摸索著车里,想找东西遮破窗,乡下的太阳实在是活力四射,像有整个啦啦队在她脸上跳舞。

  “为什么手机可以给人,车票要留给你?”

  左介群突然提起她初到当天的事,她动作一顿,随即口气轻巧的回应,“哪有为什么,反正是不值钱的东西。”她唇角牵动。

  他打量她笑容的弧度,他想她不太会说谎。

  他墨浓的眼色固执地盯紧她,三十秒后关晓茵放弃。

  “够了,”不要再那样看她,他有逼出一个人最隐晦秘密的能力,“车票是我未婚夫给的……“前”未婚夫。”她想了想补充。

  “他原本说要跟我一起来,买了两张单程票,最后那次见面他拿走一张,说到时候见……”

  她撇了撇唇,打住话,左介群平稳地开著车。

  她吸气,抬眼,“现在我一个人在这里了。”

  “他抛弃你?”他声线稍紧,打转方向盘。

  “他——”她想起回忆,眸色黯淡。

  她还记得当他听见关家小公主时眼睛一亮,过来自我介绍;她还记得他很快坠入爱河,宣布全世界只想娶她一个人;她更加记得……“他拿了我爸的五百万,说他不想再演了。”

  耸耸肩,她想假装那个小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她的人生。

  虽然再想起的感觉不痛,却换成一股自责,深深懊恼自己怎么会那样笨……

  左介群偏头瞧她,原来高傲的小公主也受过伤,他想像她一个人在车站等待的样子……胸口突然拧紧一瞬,好想做些什么,补偿她。

  她并不是他的责任,他却想扛下她的伤……

  他没再发言,在沉默中驾车到刘家,停住货车后他开口,“你如果碰到他,通知我一声。”

  关晓茵一愣,通知他干么?

  左介群**车,阖砰车门。从小父母教育他,女性该被珍惜和保护,听到那种事,他正义感作祟得厉害。

  手好痒,恨不得能立刻海扁那个男人。

  “左医生,咦!今、今天你手劲很大喔?”刘进财招呼寒暄还没完,就被左介群按倒在长椅上开始推拿,他大呼小叫,“好、好、好、好——”

  “好什么啦,阿爸?”刘芳芳笑著从厨房走出来,端茶给关晓茵。关晓茵蓦然回神,刚才左介群的话令她心跳怦怦。

  曾经有几个晚上,她一回想到那件事就哭,为自己的识人不清而哭,越哭,心就越空洞,不敢想像那种寂寞还要多长的时间才会被抚平。

  他却这么轻易,抚平了她的伤口。

  “好、好、好过瘾!”刘进财竖起大拇指,“左医生,你今天特别厉害喔,我这条筋给你一推,就给他那个……很舒服啦!”

  左介群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收拾医疗器材,“你不要再工作过度了,不然伤筋很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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